第185章 告诉你一件事

黎久薇后面说的都是实话,前头么,虽然她确实心向正道,可她一开始是为了攒功德才跟在容轩身边的。

容元修不是好东西,帮着他,一定会损功德,她不想做亏本买卖……不过这些她不必告诉容易。

容易停下脚步,目光不满地看向她:“你一开始就认定了叔父不好,你才刚来容家,你知道什么?”

黎久薇不以为意:“奴婢的爹就不是什么好人,外人都道他对奴婢多好,为奴婢延请名师,将奴婢养在深闺,但其实他不是疼惜奴婢,只是刚好奴婢承袭了奴婢娘的手艺。”

“奴婢的娘进司工局的时候已经嫁人了,所以她只能进司工局的外工坊。奴婢不一样,年纪还小,未曾婚配,只要把手艺学好,加上奴婢的娘的人脉,就可以直接进宫做司工局的女官了。”

“不光是奴婢的爹,就是那一大家子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一边吃着喝着奴婢的娘和奴婢的血肉,一面还要说我们抛头露面有损妇德,做出一副他们肯收容我们,我们就该感恩戴德的样子。”

“易公子,奴婢从小就在这样的家里过活,十四年啊,把鼻子养灵了,以至于现在遇见同样的人,闻一闻就能发现他们是同类。”

黎百川跟容元修就像是一类人,只不过容元修的道行更高,她确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容易不甘且不服地道:“也许叔父就不一样呢?就算你以为的是对的,可你跟大堂兄相识不过几个月,你如何能肯定你会一直信任他,一直都愿意帮着他?”

容易一直把容轩当作亲兄弟看待,他认为自己会一辈子信任容轩,帮着容轩。

黎久薇跟容轩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岁月积累下的深厚交情,一个小女子更难与他志趣相投、引为知己,她凭什么肯定自己能一直站在他身边?

黎久薇终于觉得容易这话问得有些水平了,她想了想,停下脚步:“奴婢相信大公子的为人,他是一个至纯至性之人,还有着侠义心肠和很多人都没有的悲悯之心。”

“很多人都会怜悯弱小,他对弱者却不止是怜悯,他会相信他们,看到他们的长处,愿意给他们机会施展自己的长处。”

“就像对奴婢,他没有因为奴婢是流放之人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子,就轻视奴婢,甚至很欣赏奴婢的长处,并且给了奴婢一展身手的位子。”

“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盲从,他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他愿意相信奴婢,也是经过了他的审视和考验了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她目光坦诚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清甜,“他这样的人世间少有,良驹配伯乐,再给奴婢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未必能遇见第二个,所以奴婢不会背叛他。”

“易公子刚刚说如果你发现大公子错了,会帮他跟老爷清楚。如果同样的事儿摆在奴婢面前,奴婢会先帮他跟老爷解释清楚,可若是之后他还坚持己见、一意孤行,奴婢依旧会帮着他。”

当然,容轩不会这么做,最盼望这一切是一场噩梦的人就是他。

错了也要帮?黎久薇同样不是盲从的人,只是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她这么做是因为容轩的腿成了这样归根到底是因为她,欠了债,就要还。

她不愿欠别人的,因为帮容轩而欠了别人的,自然会由她自己承担。

容易不知道这些,听了黎久薇这种错了也要帮的想法,露出惊怪的神色:“你们这些女人……呵呵,还说对我大堂兄没动心,还是大堂兄招人。”

“你是个运气好的,要是大堂兄好着的时候,哪儿轮得到你这样的小丫头凑过去。行了行了,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了,听着绕口。”

“你跟我大堂兄都你来我去的,跟我这样客气,我可受不起,万一你哪天成了我的小堂嫂呢,嗯?”这个尾音把他那股纨绔劲儿又带了回来。

“诶,我可没这个意思,少冤枉我。”

黎久薇叉着腰朝着容易抗议,想了想还是道,“不过看易公子这么客气,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觉得问题出在老爷这边不全是因为他跟我亲爹像。”

“我问过我干娘,就是之前去买我的牙婆,钱管家让她去买人的时候,大公子还没有受伤,我们黎家也还没有被流放,他跟我干娘说的是,要买一个听话懂事、年纪相当关键是命格要又硬又穷的那种。”

“还说是大公子命硬,想要一个在命格上能压得住他的枕边人。后面黎家被流放了,我的生辰八字在府衙入了册,干娘才找到了我头上,私下使了很多银子,找了不少人,从元都一路追到西绥,才把我买下来。”

“可等我到了大公子身边之后才知道,大公子的命格并不孤觉,根本不要什么命硬的人来压。况且就算真要个这般命格的人来压,也该娶一个这样的正室,最差也得是个良妾才行吧。”

“关一个连族谱和祠堂都进不去的通房什么事儿?你想想,这像是在给大公子纳枕边人,还是像买一个能方着他的眼线呢?”

容易面色凝重,他从小就跟容轩一处长大,从来没听说过容轩的命格有问题,况且这事儿的确如黎久薇说得那般事有蹊跷。

信命格就意味着同样信天地神明,要有个什么,都是要告知天地祖宗的。

别说天禹朝,就是历朝历代,进祠堂、入族谱都意味着通报天地神明和列祖列宗,一个家族里外来的女子只有这个家族男子的正室最多加上在官府入了册得到承认的妾室才能如此。

一个通房,不信这些你就干脆不纳,纳回来摆在身边,不告神明、祖宗,那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容易心里已经信了一多半儿了,只是他嘴上还有些挂不住,轻哼了一声道:“你命硬孤绝?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跟大堂兄都不信这些,不过……你要是真方着大堂兄了,或是把生意做砸了,你就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