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讲不了道理,那就讲讲人情吧

世家大族里,哪有愿意分家,分薄财产的。

既定了心仪的继承人,当然要让继承人继承一切。

因此,元修的话一出,立刻就遭到了几位朝臣的否定。

“皇上,不可啊,若这样做,家业不就越分越薄了,这可是对世家的发展不利啊!”

“不光是世家,但凡有些家底,都禁不起这样一分二,二分四,分到后面不就没有了嘛。”

“皇上,世家都讲传承,这样一做,还何来的传承啊?”

面对朝臣的非议,元修没有做出回答,而是默默地看了闻大喷子一眼。

闻大喷子秒懂,这是皇上让他尽情发挥的意思。

于是乎,闻大喷子站出来了。

他这一站,反对的朝臣脑瓜子都嗡嗡的。

这货,怎么哪都有他?

刚才他不是不赞成废嫡立庶吗?

怎么这会子皇上妥协了,他就跟着转了风向了?

小人,真是小人一个!

论起拍皇上的马屁,闻大喷子简直舍我其谁!

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闻大喷子视若无睹,开腔了,“要我说,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简直就是没有人性。你们也不想想,要是嫡长子好好的,没病没灾,还犯得着搞什么次子庶子袭爵的糟烂事吗?”

言下之意,嫡长子好好的,就别动什么歪脑筋了。

只要你不动歪脑筋,麻烦事自然也就不会找上门,也就用不着分家产了。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反驳,“闻大人此言差矣,人有旦夕祸福,谁能保证一个家族中的嫡长子一直无病无灾?万一要真出了个像庆国公家嫡子那样的,岂不是就得考虑承爵的人选了?”

闻大喷子轻哼一声,说道:“你都说了万一,说明这事不常发生。一个人年纪轻轻就有病有灾的机会本就不大,更何况这人还得是嫡长子才行。退一万步讲,就算如庆国公府那样,遇见个有问题的嫡子,那就更不能把爵位和家业都传给次子或庶子了。”

“为何不能?”几个抗议的官员受够了闻大喷子的强词夺理,此刻颇有些想弄死他的感觉。

闻大喷子说道:“因为人要积德,才能求老天保佑自己的家族繁盛。你自己都不积德,见嫡长子无用,便想让他净身出户,老天都没法保佑你。只怕将来,家族中会出更多的败家子,早晚把你的家产败光!”

这妥妥的诅咒,可把那几位大人都听怒了。

有人道:“闻大人,朝堂之上,你莫要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

闻大喷子丝毫不以为然,反问:“让你们积德,这话怎么就不干不净了?要我说,你们都心怀善念,别给老天收拾你们的机会,不比啥都强。”

几位大人被气得几乎要七窍生烟。

有个反应快,且为人比较狡诈的,立刻抓住了闻大喷子话中的破绽,问道:“照你这么说,那庆国公爷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才摊上这么一个痴傻的长子了?”

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把矛盾转移到闻大喷子和庆国公之间了。

闻大喷子若是承认了,他便得罪了庆国公。

若是不承认,那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站不住脚,轻易就可以被反驳了。

然而,这位官员还是没有预估到闻大喷子是多么有恃无恐。

就听闻大喷子大大咧咧道:“请问,你是失忆了吗?安国公的寿宴上,皇上和皇后都斥责了庆国公无才无德,这还不能说明他缺德吗?依本官看,庆国公怕是私德有亏,才得了这么个嫡子。他要是想让庆国公府的门楣能传下去,还就真不能把事给做绝了。”

这话一出,在场无论是帮安国公扛旗的,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都一致觉得闻大喷子的嘴太毒了。

庆国公跟闻大喷子无冤无仇的,人家只是个远离朝堂的闲散国公爷,闻大喷子他至于吗。

闻大喷子却不以为意,反正满朝堂,只有皇上和皇后他骂不得,其他人只要是做了该骂的事,他都可以骂,这就是他身为御史的职责。

几个为安国公说话的朝臣是说不过闻大喷子了,只能无奈地把目光转向他们的皇上,希望皇上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位于上首的元修,见他们都来看自己,给出了一个“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朕让闻大喷子一一回复你们”的眼神。

几位朝臣:无话可说。

至此,元修问道:“各位爱卿对于朕的决定,还有何异议?”

几位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有异议,但也不敢说同意。

这同意的话要从他们嘴里说出去,不就相当于他们没把安国公求他们的事情给做成嘛。

这锅,谁愿意背啊,少不得都想蒙混过关。

其他的朝臣,便是不为安国公站台的,有些脑子比较清楚,也大概能明白皇上这是想干什么了。

先是勋贵,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会不会,有一天就轮到自己了?

这决定,不能轻易同意啊。

可是,不同意的话,他们是有能力和闻大喷子争辩,还是有能力反对皇上呢?

朝臣们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家皆用沉默来对待皇帝的问话。

倒是元修,见朝臣们都沉默了,于是道:“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晚些朕会让人拟定具体的条例,待公示之后,众位爱卿再讨论吧。”

“皇上,这样不妥。”那位为安国公站台的老臣无奈,只得站了出来。

满朝堂之上,只有他和安国公的关系最好。

纵是别人都不吭声,他也不能推脱。

“哦?”元修眉峰一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那老臣知道,皇上的眼神,就是在问谁那么喜欢找不自在,竟然还要跟闻大喷子辩论。

老臣的心有些发梗,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庆国公的先祖于我朝有大功。如今庆国公府式微,还请皇上看在其先祖的份上,宽宥庆国公这一次吧。”

他的话说的挺巧妙,绕过了皇上想要整治勋贵人家这件事不说,单只把庆国公拎出来说事,这就把大矛盾转化成了小矛盾。

讲不了道理,那就讲讲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