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命长,而且还生了个老来子。
他的小女儿,刚好和庆国公的庶子年龄相仿。
这不,就被庆国公给盯上了。
两个国公家庭联姻,在庆国公看来,那就是强强联合。
而且,安国公和庆国公还不一样。
安国公,是先太后的兄长。
先太后,也就是元修的祖母。
所以,安国公曾经是当过国舅的人,他是元修的舅爷爷。
虽然老头很少动用这层关系,甚至在元修登基之前,老人家就已经在府里颐养天年了。
但,皇亲就是皇亲,至少人家用得上的时候,能跟皇帝说上话。
林雪竹道:“夫君觉得,庆国公跟安国公这样的老人家做了亲家,为的是什么?”
元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林雪竹道:“安国公很宠他的小女儿,毕竟老来子是心头肉,那么安国公必定也会为女婿谋划一番的。若庆国公的嫡子是个正常人,安国公想要谋划,也只能是想其他的办法。但偏生,庆国公的嫡子患有脑疾,难以继承家业,这就给了庶子一个机会。”
“夫人已经有确定的消息了?”元修问。
林雪竹点头,“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庆国公有意让庶子袭爵。只是正室夫人不同意,一直态度强硬压着这件事,所以前面几年,庆国公也无可奈何。如今,庶子和安国公之女的婚事已经在议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听见好消息了。庆国公给庶子找了安国公这样的靠山,应该是铁了心想把爵位传给庶子了。”
元修道:“夫人打算如何利用这件事?”
林雪竹顿了顿,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庆国公的正室夫人和嫡子,是可怜人。不过,夫君要做的事,乃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少数人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她叹息一声道:“其实夫君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着看庆国公和安国公如何运作吧。他们一个偏疼庶子,一个为女婿谋划,应该会为夫君找到足够的理由。到时候,夫君顺水推舟,废了嫡长子袭爵的制度,让庶子也有机会承袭爵位。这样,勋贵人家的内宅里,自然就会斗起来了。”
“让他们内斗?”元修想了想,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虽不是所有勋贵人家都有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但大多数做妾的,应该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只要制度有所松动,就必定会滋生她们心中的贪念。
贪念一起,便有了争斗。
那么原本该是勋贵人家和皇帝的矛盾,就转化成了勋贵人家的内部矛盾。
内部矛盾引发内耗,自然而然就削弱了勋贵人家的势力。
元修觉得,这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最优方法。
元修笑了,“夫人好计谋。”
林雪竹不以为意。
她在现代所学的历史,就有这样的计谋,她不过是照搬过来用一用罢了。
真正的好计谋,是凭自己想出这些招数的人。
林雪竹看了看元修吃到一半的饭菜,笑道:“君子不是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吗,咱俩这一餐,可是说了不少话。”
元修也笑,“国之大计在前,也顾不上这些小节了,什么时候将这国家交给崇遇,我与夫人才能悠闲地吃顿饭啊。”
又来了又来了,这家伙又在打儿子的主意了。
林雪竹暗自腹诽,面上却是嗔怪地盯了元修一眼,笑道:“还是等夫君把这国家治理好了,再交给崇遇吧。”
老子给儿子打个好底子,儿子若是才干平庸,努力守成便是。若是能力卓绝,就再想想,如何突破老子的功绩,做出自己的功绩来。
这样才算是比较稳妥。
元修笑道:“夫人想激勋贵人家的子孙上进,怎么到了自家孩子这里,就想让他吃老子的老本了?”
一番话,不无调侃之意,但也仅仅是调侃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放到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但林雪竹却道:“这能一样吗?崇遇打小就在你的严密监督下学习治国之道,孩子已经那么懂事了,你还见天对他耳提面命,连句好听话都甚少跟他说。此种待遇,你放哪个纨绔身上,他们能受得了?我这人也不是苛刻的,虽说我希望那些勋贵人家的子孙能有所作为,但倘若他们努力了之后还是做不到,那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会感念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我最讨厌的,是连个努力的想法都没有,天天就想混日子的那种人。咱们的崇遇,离那种人可是十万八千里远呢。”
好吧,元修承认,他不该拿夫人和儿子调侃。
再多说几句,夫人又要埋怨他对儿子太过苛刻了。
元修连忙收敛神色,严肃道:“夫人说的极是,咱们儿子的确是勤奋又好学,是个好孩子。”
听见元修这么说,林雪竹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就在这时,殿门外全公公禀报,“皇上,大皇子到了。”
“请进来。”元修的神色可以说是十分和蔼了。
殿门打开,元崇遇走了进来,步态沉稳,很有皇家的气度。
刚刚在殿门外,他听见父皇夸他了。
私心里,他是很高兴的。
但父皇说了,要戒骄戒躁,切不可因为他人的夸奖就沾沾自喜,忘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所以,他面色如常,没有表露出丝毫情绪。
“崇遇啊,用膳了吗?”林雪竹问道。
元崇遇点点头,回答:“母后让人给儿臣送的午膳,很合儿臣的胃口,多谢母后,让母后操心了。”
“不妨事的。”林雪竹接着道:“刚才母后与你父皇正说到你呢,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元修一听林雪竹提刚才的事,连忙岔开话题道:“崇遇啊,父皇叫你来,乃是有件事想交给你。”
“父皇请讲。”元崇遇一板一眼地说。
元修便道:“官员若遇到急事,向国库借债,乃是朝廷为了以示关怀才有的制度。只不过这朝廷上的某些人,利用这个钻了空子,借了银子去享乐,因此父皇才委托你外祖父将银子讨了回来。父皇问你,这个制度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