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正要说什么,一转眼看见老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反应了过来。
得,有人在旁边等着听八卦呢,她和元修关于孤枕难眠的问题,不适合再讨论下去了。
林雪竹清了清嗓子,说道:“爹,既然如此,你便赶快回家去准备一下吧,咱们择日上路。”
“臣遵旨。”林成章知道自家闺女在赶人了,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元修看了全公公一眼,说道:“把人都带下去吧。”
全公公明白,皇后又要出游了。
这意味着,皇上又有一段时间,要独自呆在宫里了。
现在皇上一定很想和皇后独处。
作为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的人,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因此,全公公细心地将在勤政殿里伺候的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并且关好了殿门,自己带着个心腹守在门口。
殿内,林雪竹笑眯眯道:“夫君,有把我放出去,会不会自己孤枕难眠啊?”
元修毫不犹豫回答:“会!”
“那你还让我去?”林雪竹不解。
她分明也没有表现出很想去的样子,可她的夫君,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仅凭着她的一句话,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夫君如此体贴,善解人意,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心生愧疚。
她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从不顾及别人的目光。
这些年,因为她这样的性子,夫君为她挡掉了多少别人的目光和闲话。
如果没有夫君的支持,她不可能生活得如此自由自在。
可饶是这样,有时候,她还是会觉得很无聊。
呆在宫里的时间,无事可做,让她时不时就想出宫一趟。
哪怕是回趟娘家,瞧瞧一大家子人的烟火气。
亦或是去趟店铺里,看看繁华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都能让她找到一种自己还生活着的感觉。
而这座皇宫,她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有时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块会呼吸的肉。
她有时候,甚至会羡慕元修。
他有数不清的公务要处理,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这么大的国家,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
他应该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吧?
不会无聊的元修说道:“夫人想去,为何不能去。”
他的夫人,本就是这世间最无拘无束的人。
她跟着他一起住在皇宫里,已经很委屈她了。
难道连出宫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无法满足她吗?
这话,听得林雪竹更愧疚了。
自古以来,如她这样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皇后就更是如此了。
一旦入宫,就仿佛进入一个巨大的牢笼,直到死,才能彻底摆脱。
从没有人,会把一个皇后时不时出宫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唯有她的夫君,会用这样的方式理解她。
林雪竹这么想着,靠在了元修的肩膀上,感慨道:“夫君,你对我太好了。你总是这样宠着我,让我觉得,把你自己扔在宫里出去玩,好罪恶。”
“夫人这次是出去玩吗?”元修饶有兴味地问:“我还以为,夫人是想为天下无辜受害的女子讨个公道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讨公道这种事,派我爹过去也能办啊!夫君你还不是创造条件,想让我出宫去散散心嘛。”
说到这里,林雪竹的语气弱了下来,“那夫君呢?夫君每天这么忙这么累,要如何散心呢?”
被公务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想短暂地逃离现实呢?
可是,她被赋予了随时出宫的权力,他却不能。
他给了她最大的自由,他自己却没有自由。
林雪竹越想,越觉得替自家夫君感到难过。
她哀伤了一阵,抬头看了自家夫君一眼。
结果,就看见自家夫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夫人当真想让为夫的散散心?”他问。
林雪竹见他一脸坏笑,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她就被元修给推倒了……
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一个念头钻进她的脑海。
或许,男人的散心,跟女人的散心,真的不一样吧……
几天后,收拾妥当的林雪竹,带着元崇遇,和老爹叔叔一同上路了。
林成章这次是带着任务去的,心情并不轻松。
事实上,从他知道范阳城里那些肮脏的勾当时,他的心情就一直不怎么样。
都是有闺女有外孙女的人,推己及人,想到那些丢了闺女的家庭,该有多么难过,他就恨不得杀了所有涉案的人。
而和他同乘一辆马车的林成尧却不是那么想的。
他好久没有出宫了,东边他从来没去过。
这次去,要多多考察当地的气候还有药材,好好研究一下才是。
只能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而元崇遇和林雪竹在一辆马车上,对于这次要处理的案件,表示不太能理解。
临行前,他曾经问过母后,要查的是什么案子,母后有些支支吾吾。
他又去问外祖父,外祖父倒是给了个笼统的回答。
不过,他总觉得,大家在瞒着他什么事。
他便没有再问,但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路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只是某一天,他们一行人住进了一间客栈。
吃饭时,就听林成尧道:“大侄女,我瞧着,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奇特的药材啊!貌似这东边的药材,和京城附近大山里的没什么区别。”
“嗯,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林雪竹说道:“因为东边西边和中原地区,总体来说,纬度没什么差异,气候啊,植被啊,大体上都差不多。”
当了皇后以后,林雪竹在用词上就没什么顾忌了。
经常蹦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词汇。
如果是元修,就会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也会认真讲解。
如果是别人,问她是什么意思,她就会大概敷衍一下。
这会,面对林成尧的询问,林雪竹道:“从北往南,天气由冷转热,但是由东往西,天气就没什么区别,就是这个意思。”
林成尧仔细咂摸了一下,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大侄女果然还是那么厉害,什么都懂。
林成尧略有些失望,这样的话,他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