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北城府衙出来,元修回到了他和林雪竹所住的宅子里。
卧房外,陆默悄然而立,十分警醒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皇上。”看见元修,他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元修说道:“动用暗卫,查今天的七个人,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同伙。一旦发现,全部逮捕。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是!”陆默应声,退出院子去。
元修这才轻手轻脚进了房间。
原本林雪竹是睡在榻里面的,他离开之后,她不知道怎么翻滚的,竟然睡横了。
元修只能顺从她的方向,横着躺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和他,已从二十来岁的年轻夫妻,到了现在奔三十,即将进入中年的夫妻。
可夫人睡觉不老实的习惯,还是依旧。
平时怕她翻滚掉到榻
今天可好,没有他挡着,她直接放飞自我了。
元修也真是累了。
千里奔波,就为了见夫人和孩子们。
刚来到北境,又熬了个大夜。
元修几乎是刚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夫妻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安北城知府将元修交代的事情查清楚了,正要来汇报,听说皇上和皇后还没起,就一直在院外候着。
落红带着婢女,想把知府迎到会客厅里,倒些茶水给他喝。
知府根本就不敢去。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啊赎罪。
谁让皇后在他的地界上遇刺了呢。
他哪有脸喝着茶水坐着椅子等皇上来啊!
他没一直跪着等就算是不错了。
落红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勉强了。
愿意在外面站着等,就站着吧。
落红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让婢女们去准备洗漱的东西。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元修和林雪竹醒了。
两人也没着急起来,各自躺了一会,才慢悠悠叫人进来伺候。
洗漱完毕,用了简单的早膳。
全公公才来报,“皇上,安北城知府求见。”
“让他去会客厅等着。”元修说道。
然后,他转向林雪竹,问道:“夫人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雪竹道:“带两个小崽子参观参观安北城的制糖作坊。”
说完,她问落红道:“崇遇和喜乐醒了吗?”
落红道:“刚醒,还在揉眼睛呢。”
林雪竹道:“一会把他们带到这屋用膳吧。”
“是,奴才这就去。”落红应声而去。
元修对林雪竹道:“夫人,昨天下药是不是下猛了?”
感觉俩孩子睡的时间有点长啊。
林雪竹揉了揉鼻尖,心虚道:“可能因为他们太小,承受能力不是很够?”
元修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虽说给小孩子用迷药这种事,听起来十分不靠谱。
但处在当时的情况下,夫人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
她的做法是权宜之计,无可厚非。
怪就怪那几个图谋不轨的!
想到这里,元修站起身来,对林雪竹道:“夫人,我去见见知府,你先带着两个孩子用膳,晚些我同你们一起出门。”
“好,夫君去吧。”林雪竹笑着说。
她夫君来了,有许多事,就不需要她去过问了。
元修整了整衣襟,就要出门。
刚打开门,就见一个红衣小炮弹向他冲了过来。
“父皇!”小姑娘的声音奶奶的,带着雀跃和欢喜。
元修蹲下身,喜乐一头扎进他怀里。
元修赶紧把闺女抱起来,搂在怀里。
佯作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就跑出来了?”
小家伙身上的红色衣服,还是睡觉穿的小衣。
落红跟在后面跑,手里还捧着件衣服,有些气喘吁吁。
连忙回道:“小公主一听皇上来了,直接从榻上爬起来就跑出屋了,奴才没来得及给小公主穿衣,还请皇上恕罪。”
元修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闺女是什么性格,自然不会责备落红。
他把喜乐抱到榻上坐下。
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胳膊揽在元修脖子上,奶声奶气地说:“父皇,喜乐想你了。”
元修的心软得都快化了,老父亲那慈爱的笑容是一丁点都不想遮掩。
“是吗?那喜乐都是在什么时候想父皇的呢?”他故意问道,想看看小姑娘会怎么说。
喜乐毫不犹豫,小嘴叭叭,说的可溜了。
“母后带着喜乐和哥哥去吃好吃的,喜乐就想父皇了,要是父皇也能跟我们一起吃就好了。还有昨天,喜乐去草原了,草原又大又好看,还有一脸胡子的伯伯让喜乐骑在脖子上。喜乐喜欢小马,还喜欢小羊,小羊可好吃了。”
前面一番话,说的还挺像样的。
最后那一句,惹得元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雪竹想起前世看的一个笑话,打趣道:“人家要是问咱们闺女喜不喜欢小动物,她保准说喜欢,天天饭桌上都得摆一盘。”
“哈哈哈哈。”元修朗声大笑。
他就喜欢夫人的幽默感。
三口人正说着话,元崇遇从外面进来了。
小家伙身上穿戴整整齐齐,见着元修,就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礼。
“儿臣拜见父皇。”小家伙仪态端端正正,姿势板板正正。
元修望着儿子。
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他和儿子之间,到底谁比较像皇帝。
他虽然在朝臣面前也要端着皇帝的架子,可是下了朝之后,面对妻儿,他就是元修,就是丈夫和爸爸。
可他这个儿子,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在自家人面前,规矩礼数都是分毫不差的。
说句一丝不苟,也一点都不为过。
关键是,他爹不讲那么多规矩,他娘又是个挺跳脱的性子,这孩子到底随谁?
这个问题,元修和林雪竹以前也探讨过,无解。
唯一的怀疑对象,就是元崇遇的老师,一个出自翰林院的老学究。
因为元崇遇天资好,进学早,才三岁大就开蒙了。
从那以后,便每天跟老学究为伍,估计是被那老家伙带古板了。
元修内心轻叹一声,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于是他温和而又不失严肃地问:“崇遇,你最近的书温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