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面对兖王的质疑,气定神闲道:“徐公公办事如何,并非妾身一人看见,这护送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过,徐公公再如何,他终究是为了办这趟差事而丢了性命,对于一个死人,妾身是不会计较的。”
“你计较又能如何?那徐公公可是我皇兄的人。”兖王不屑道。
林雪竹笑了笑,“正是因为徐公公是皇上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代表了皇上的意思,才更应该警惕。他一人不慎倒也没什么的,要是叫人觉得,他做的事都是皇上授意,那多有损皇上的清誉。”
“大胆,你竟然还敢攀污皇兄!”兖王寻到这个话头,便迫不及待想给林雪竹扣个罪名。
林雪竹丝毫不急,说道:“妾身自不怀疑皇上的用心,只是想说,徐公公虽可惜,但他的死,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知道,进京之后,若有人想要追查徐公公的死因,并以此大做文章的话,难免会给她带来麻烦。
不若趁这个机会,摆明利害,也好叫那些人安分一点。
兖王的眼珠子转了转,他不得不说,林雪竹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徐公公的所作所为,固然是皇兄授意,只是这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回头他得和皇兄知会一声,徐公公的事就那么算了吧,千万不能因为一个下贱的太监,引得皇兄声誉受损。
林雪竹见兖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显然是若有所思,不免心中冷笑。
这草包不怎么珍惜自己的声誉,倒是挺在乎狗皇帝的声誉。
狗皇帝宠爱他,也不全是因为他们俩乃一母同胞,还因为这个弟弟着实忠心。
对于上位者来说,忠心远比能力更重要。
没有忠心的下属,能力越强反而越危险。
林雪竹心中不免有些同情狗皇帝。
对他忠心的,都是这些酒囊饭袋,难怪他带领着这些忠臣,也无法把国家治理好。
这些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逝。
她说道:“赖公公,如今我们离京中路途不远,你差人先回宫中,向皇上禀明此地的情况,请皇上允许我在此逗留几天,跟进一下这件案子的后续。”
兖王一听这话,又急了。
“你跟不跟进的有什么用,你一个妇人,难道还能查案不成?”他气急败坏道。
林雪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冷。
她说道:“兖王此言差矣,这些人若只是寻常混混,看见妾身之后临时起意也便罢了。若有预谋,或真的被人指使,那他的用心,可就十分歹毒了。夫君出征在外,却有人对他的妻子行如此无耻之事,只怕让夫君寒心。况且,妾身自身尚不足惜,可若有人打的是夫君的主意,妾身绝不会轻易放过。”
她这话说的,语气虽然温和,语调却很坚定。
听了她这话,围观群众心里都不免叫好。
这个襄王妃,说话有理有据,做事张弛有度,是个人物。
相比之下,那个兖王,就显得太不怎么样了。
皇室之中,明争暗斗,就算私底下再不和,表面上也得装一装。
他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瞧他对襄王妃的态度,只会暴露他自己的狭隘和无能。
百姓们这么想着,就听兖王说:“这事不告诉王弟不就得了,你既然知道他出征在外,还用这种事去烦他,难道不是你不懂事?再说了,你觉得有人故意算计你,那不就是在怀疑本王吗?”
围观群众:呵呵,兖王,你欲盖弥彰的气息太浓了,让人很难忽略。
林雪竹摇头道:“兖王与我夫君,当得起一句兄友弟恭。出了这种事,我自是不会怀疑兖王的。只怕有心人打着兖王旗号,对夫君和妾身行不轨之事,既打击了夫君,又离间了兖王和夫君之间的兄弟情,一箭双雕,着实歹毒。”
围观群众:襄王妃,你是懂反讽的。
兖王快被气死了,说实话,他并不在意林雪竹给他讲的这些大道理。
什么兄友弟恭,他和元修从小就不对付。
父皇宠信妃嫔,对母后十分冷淡,他看元修自然也不顺眼,不知道给他使了多少绊子。
他不相信,元修会对他抱有什么“兄友弟恭”的感情。
说白了,若不是皇兄手段高超,压制住了元修,元修能这么乖乖听话,让流放就流放,让出征就出征吗?
呵呵,元修他母妃受宠又如何,他不还是被皇兄所拿捏,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无?
但说来说去,他是不能让林雪竹留在这里的。
于是道:“这样吧,这个案子就交给知府来办。你先进京,等案子有了结果,就让知府第一时间派人去京城传信。到时候不光会通知你,还得给皇兄一个交代,这样总行了吧?”
林雪竹知道,今天这件事情,硬要让兖王应下也是不可能的。
她当然不会留在这里傻等,只不过要在人前,让兖王多暴露暴露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吃瓜的都能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倘若兖王想洗脱嫌疑,必须要推出一个站得住脚的替罪羊才行。
若他将此案草草收场,便更加证实了,他就是此案的主谋。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兖王都只能处在被动的地位上。
有了这个作为基础,她的人想如何带动舆论,那就很好操作了。
林雪竹心中有数,表面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说道:“既如此,妾身便将此事托付给兖王了。”
她故意没说知府,而是托付给兖王,就是提醒兖王,希望他妥善处理此事。
她不知道兖王能不能听明白,反正围观的群众应该都听明白了。
说完,她对兖王行了个礼,转身对赖公公道:“走吧,回驿站。”
赖公公此刻噤若寒蝉,哆哆嗦嗦跟在林雪竹身后。
他能感觉到,兖王向他们的背影投来了刻毒的目光。
这让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走在了刀尖上。
他作为在御前伺候的太监,可是无比清楚,这兖王是个什么性子的。
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差不多了。
宫里宫外,没人敢直接和兖王对上的。
襄王妃,她是真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