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开因为认错态度良好,被官兵释放,老老实实干起了苦力。
他和谢云玲是同一个工种,负责将石灰和粘土搅拌均匀。
石灰配粘土,古代人把这当作水泥用。
林雪竹见那么多人拎着铁锹,费力地搅拌,就忍不住想发明个工具出来。
等把活干完,林雪竹回到山洞,便拿出纸笔,画了起来。
“表嫂,你又有什么新想法了?”陆默走向林雪竹,隔了段距离,看她画图。
林雪竹画了一个巨大的搅拌桨,用支架固定在地上,又在搅拌桨的轴上画了几根横杆。
横杆比较长,这样人在推杆的时候,就会比较省力。
画完,她把草图交给陆默,让他和严大等人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
大伙都是老手艺人了,在干活的过程当中,积累了不少经验。
几人研究着,讨论使用搅拌桨的可行性,又完善了一些细节。
商议好了之后,林雪竹便和林成章一道去找王深。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
王深的驻地虽然离山洞不远,却也得走过一段无人地带。
林雪竹和林成章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工地上最近发生的事。
突然,他们听见,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传来了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十分含混不清。
林雪竹听见,声音里面夹杂了一个人的哭腔。
哭腔很弱,还带着隐忍和压抑。
林雪竹皱了皱眉,往声音传来的石头后面走了过去。
“闺女!”林成章想拦她却没拦住,只能小声地喊。
真要打抱不平,先回家去找人,一个姑娘家,就不怕吃亏吗?
然而,林雪竹也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林成章无奈,只好跟了过去。
林雪竹绕过大石头,就看见一群妇人正围成一个圈,七手八脚地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她凑近了一看,发现那些妇人的包围圈里似乎有个人。
还是个衣衫不整的人。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一个裸露的肩膀。
那是一个挺好看的肩膀,虽然很瘦,骨头有些突出,但肤质细腻,线条流畅,一看就是个女人的肩膀。
“爹,你不要过来。”林雪竹连忙回头阻止林成章。
林成章会意,赶紧收住脚步,背过身去。
父女俩的动静,惊动了那一群妇人。
她们纷纷转过头,第一眼就看见了林雪竹。
“谁啊?”有人态度很差地问。
林雪竹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别多管闲事!”有人恶狠狠地说。
林雪竹还是不理。
几个妇人见她越走越近,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心照不宣般,齐齐迎了上去。
她们一散开,林雪竹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人竟然是谢云玲。
谢云玲的衣服被扒开了一半,两只胳膊死死护住胸口,在寒风中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的身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伤痕,有的发青,有的发红,还有深紫色的,显然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
而她的脸和脖子却完好无损。
这些人显然就是在挑看不见的地方施虐。
林雪竹冷笑一声,顿住脚步,问道:“几位婶婶,那姑娘做错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与你无关。”回话的妇人脸皮耷拉着,一看过去就是个胖妞,流放路上吃了大苦,肥肉瘦没了,脸皮还没来得及缩回去。
林雪竹道:“无论什么人,做错了事可交由官兵处置。你们滥用私刑,在这里是不允许的。”
“小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们收拾得了她,多来一个也照样收拾。识相就快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耷拉脸妇人说。
林雪竹就很无语,从走上流放路以来,甚少有人敢无缘无故对她恶语相向。
她的脾气还就上来了,于是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耷拉脸妇人狞笑一声,上前就要抓林雪竹的衣服。
林雪竹手臂一挥,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那妇人的脸皮瞬间都飞起来了,在空中抖了几抖,又被她用手捂住了。
“大胆,你竟敢打我,大家一起上!”耷拉脸妇人厉吼道。
林雪竹甩甩手,假装从后腰掏家伙,实际从空间里拿了根竹竿出来。
劈里啪啦!
林雪竹动作奇快,还不等那些妇人近身,就把她们挨个照顾了一遍。
笑话,她跟着夫君学了好几个月,不说武艺高强吧,对付这几个菜鸡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几个妇人都被她打懵了,完全没看见,她是怎么变出一把武器的。
“还打吗?”林雪竹嘲讽地问。
“给我上!”那耷拉脸妇人又吼了一声。
这次,没人动弹。
谁也不傻,对方既年轻又有家伙什,动作还那么利落。
己方明显打不过,上去就是送菜,为什么要上?
耷拉脸妇人下了一回令,发现没人理她,面子上十分过不去。
咬咬牙,只能自己上。
只要她占了上风,那些人自然就跟着冲过来了。
结果,又是一顿脸皮乱飞之后,耷拉脸妇人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还打吗?”林雪竹继续问。
她声音不大,还很平和,但叫人听了,却切实有种恐惧的感觉。
几个妇人一拥而上,把那耷拉脸妇人从地上拽起来,脚底抹油跑了。
林雪竹对着她们的背影喊:“我是一层一号洞林雪竹,欢迎你们上门寻仇。”
笑话,这些人但凡回去打听打听,就该知道她林雪竹安北城女土匪的称号。
再敢起刺,她就让她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疾苦。
林雪竹拎着竹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要走。
“林娘子,谢谢你救了我。”身后,谢云玲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
林雪竹听见这声音,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谢云玲,说道:“谢我干嘛?这些人再欺负你,你自己打回去啊!”
谢云玲拢好衣服,艰难地站起身,苦笑道:“她们都是我爹获罪后被连坐的,心中不平,用我撒撒气也是寻常。我知我爹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恕,我吃点苦头,只当是替他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