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交了进城费,进入久宜城。
陆默和胡三桶跟着官差去驿站,林雪竹和元修则负责采购自家用的东西。
他们并没急着采购,而是先驾车在久宜城中逛了一圈。
路过恒裕长公主府的时候,他们看见府门紧闭,里面毫无声息。
看来,主人都不在府里。
林雪竹和元修对视一眼,各自沉默,缓缓通过。
这时,迎面走来一辆装饰浮夸的马车。
林雪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谢云开的马车。
只见,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口停下,负责赶车的护卫先跳下车,去府门前敲门。
敲了半天,竟无人应答。
在马车里的谢云开等得不耐烦,跳下马车便对着府门一顿狂踹。
终于,管家出来开门了。
谢云开不问青红皂白,对着管家就踹了过去。
管家被踹得一个趔趄,颤颤巍巍道:“大公子,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管我?”谢云开没好气道。
这次他出门,可谓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早年,他听闻舅母为了逼婚舅舅,不惜设计,污了自己清白。
他从未见过官家女子有如此浪荡的,当下就留了心。
只可惜,他娘多年未曾入京,搞得他也没机会去见舅母。
听说元修夫妻二人被流放,他哪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趁他爹不在家便开溜了。
本以为,浪荡女人禁不住勾搭,他只要稍稍施展魅力,就能将她拿下。
到时候,他要好好看看舅舅脸上的神情,是不是一如征战沙场时那样英姿勃发。
没想到,浪荡女人是个母老虎,不仅打了他一顿,还威胁他,让他连告状都不敢。
这不,为怕被亲爹发现端倪,他愣是在外面鬼混了半个多月,等伤养好了才敢回家。
结果刚到家门口,就吃了这么个闭门羹。
这让他如何不气!
“我娘呢?”他气呼呼地问。
往常,他娘听见他回家的声音,都会出来接他。
可今天,他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娘都没露面。
管家一脸颓丧,唉声叹气地说:“大公子,你离家半月有余,可不知这家里出了大事啊。”
“什么大事?”谢云开不耐烦看管家的老脸,更不耐烦听他说话,抬脚就往里走。
管家道:“驸马与庆王带着府兵,和一群土匪发生争斗,双双离世了。”
谢云开脚底一绊,毫无征兆地摔了个狗吃屎。
这可把管家吓坏了,连忙上去扶他。
他抬手就给了管家一个巴掌,怒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我爹怎么会死呢?”
管家忍气吞声,耐心解释,“是真的,前天长公主和二小姐收到消息,已经赶过去了。皇上派了大理寺卿前来彻查此事,现在人还未到。大公子,你也快过去吧。”
咕咚!
谢云开直挺挺地仰倒了。
管家吓得脸都白了,对着门外的两个护卫招呼,“快去找郎中,找郎中啊。”
“府医呢?”两个护卫也感觉出府中的气氛不对了。
管家道:“府医被长公主带走了,快别多问,大公子若出事,咱们三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护卫反应过来,赶紧去医馆找郎中了。
林雪竹和元修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合上窗帘,继续赶马前行。
林雪竹若有所思地问:“夫君,那恒裕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元修默了默,才回答:“长姐她出嫁较早,我与她只在先皇的丧仪上见过一次。我记得,她是个很淡的人,无论样貌还是性格。其他的,便是道听途说了。据说,她与封平侯成婚后多年未育,得一神医调理,才有了谢云开和谢云玲这一对儿女。因此,宝贝得很。”
林雪竹点点头,说道:“看来,恒裕长公主追求的,不过是一家四口共享天伦的平淡日子。只可惜她生在皇家,注定了与这些无缘。封平侯若是没有野心,怕是也不会娶她。”
元修对这话表示认同,他笑着摸了摸林雪竹的发顶,“我怎么感觉,你对我这个长姐十分感兴趣?”
林雪竹笑了笑,“怎么说呢,就是同情这里的女人罢了。即便贵为长公主,也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
元修听了这话,沉默良久。
半晌,他幽幽道:“夫人曾对我说,如果不喜欢这世道,可以尝试去改变它。那么,夫人想要的天下,是什么样的?”
林雪竹淡笑,“我想要的世道,便是如我这样的人,也能舒舒服服活着的世道。”
“夫人活的不舒服吗?”元修觉得好笑。
没人比他夫人活的更舒服了好吗?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还不舒服?
林雪竹撇撇嘴,“我不过是以蛮横压制别人,或是以利益牵制别人,这固然有效,却不够舒服。然而,人性如此,世道才会如此,这是无法改变的。”
“那么,夫人是否想要偏居一隅,也如恒裕长公主希望的那样,远离纷争,过平淡的生活?”元修问。
林雪竹点头,“我的确想要那样的生活,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恒裕长公主,不会明知道那个结果,却仍要想尽办法逃避。我会直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着眼于现在的生活。”
她的一番话,让元修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他发现,每次与林雪竹谈话,都会刷新他对她的看法。
她似乎总有惊人发言,能让他沉思良久。
“夫君,那边有家店铺,我们进去看看吧。”林雪竹道。
元修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对林雪竹温和地笑笑,再次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两人买了超出采购单五倍数量的物品。
其中一份放在马车中,另外的四份则由林雪竹收进空间里。
用林雪竹的话说,到了北境那种不毛之地,东西要比金银值钱得多。
虽然她空间里什么都有,但人不能坐吃山空。
两人买好东西,到城门口与官差的车辆会合。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陆默耷拉着脸,坐在马车上。
“这是怎么了?”林雪竹迎上去,笑着问道。
让她情绪向来稳定的小表弟如此不高兴,该不会是官差们做了什么缺德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