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女帝的决定,动摇的李相夷

大玄皇宫内,随着姬令月的一声冷喝,争吵终于平息。

一双双眼睛看向姬令月,李相夷的眼中满是期盼,他不相信女帝会对宗门进行无休止的退让。

“天剑宗的诉求朕知道了,不过李相夷的建议也有一定合理性,这样吧,除了乌山宗、太上剑宗、琼华仙宗外,其余宗门可以自行商定各州的划分,三日后正式册封之前交到林相手中即可。”

李相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双眼,看着姬令月的目光满是失望。

为大玄人臣这么久,所求的不过是为国效力,为百姓尽一份力,可如今姬令月这一句话,将百官的心血毁之一旦。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姬令月要做出如此不利于大玄的决定,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保住她的那个皇位吗。

“吾等谢陛下恩典。”十二宗宗主齐齐行礼致谢,天剑宗宗主的笑意控制不住的在脸上露出,能留住天剑宗目前的产业,还接管了一州的事务,他有更大的空间去从大玄身上吸取利益了。

失望的表情出现在不少官员的脸上,姬令月的视线缓缓扫过,将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等着日后慢慢清算。

从今以后,朝堂上必须只有她一人的声音,无论对错,都不允许有人忤逆她。

早朝之后,李相夷失魂落魄般的穿过宫门,回到姬令月赐给他的府邸之中。

推开书房门,看着挂了满墙的诗词,李相夷面露追忆之色。

他也是传统儒学教出来的学生,他有自己的儒道老师,李易安,李大儒。

从小到大,师傅表扬他最多的,就是他忠君爱国的思想,为了表现自己,青年时候,他写了很多歌颂帝王的诗句,并引以为豪。

这满墙的墨宝,曾经一直是支持他一路行走的动力。

那日科举失利,当他得知自己仅仅是秀才之时,他看着满屋子的墨宝,告诉自己,自己所求的不过是报国的途径,只要能入朝为官,陛下终将会看到自己的能力,也总会有展示自己抱负的机会。

所以,即使是与姜望交好,他也依然觉得,自己是朝廷的官,虽倾向与林平安不同,但目标同样都是为陛下好。

可现在,他突然间觉得自己错了。

将墙上的几幅墨宝取下,从书架上将过去推崇的书籍也搬出,李相夷一屁股坐在地上,拉来一个火盆点燃,把一幅幅墨宝、书籍缓缓丢进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易安推门而入,闻着空气中一股烧焦的纸页味,皱了皱眉,见到颓然而坐的李相夷。

“相夷,你在烧什么。”

李易安缓缓走到李相夷身旁,低头看着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徒弟。

“烧一些年少无知时写的东西。”

李相夷低着头,手中动作不停,目光凝视着跳动的火光。

自己这位徒弟,竟然第一次没有起身行礼拜见她这位师傅。

李易安蹲下身子,不由分说的抢过一篇墨宝,展开来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惊诧道。

“相夷,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诗吗,当年你还让我拿给陛下看过,陛下都夸你写得好。”

李相夷的文采并不弱,虽然没有像姜望那么变态,但也有几首自得的诗句,在整个文人圈中小有名气。

李易安手中的这首就是其中写得最好的一首,写的乃是忠君,文里行间,体现了作者荡气回肠、赤胆忠心的思想。

“烧了吧。”

李相夷从师傅手中夺过这首诗,丢入火盆中,火光瞬间高涨,吞噬了李相夷青年时的回忆。

李易安皱眉,侧眸看向身旁的李相夷,一下子愣住了。

李相夷清秀的脸上,如今已满是泪水。

“相夷,到底怎么了。”

李相夷是她从小到大的,即是徒弟,也像是孩子,这么多年,她还没见李相夷哭过。

李相夷盯着火盆里的火焰,低声道“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决定,将十三州划给宗门自由治理,宗门向朝廷称臣,但朝廷也给予了他们巨大的自由度。”

“我跟右相联合整个国仕院,想出来的制衡十二大宗门的对策,也被陛下轻描淡写的略过,十二个自治州将由宗门自行分配。”

“师傅,您是知道的,宗门这些人知小礼,而失大义,对于他们来说,自我的发展是远大于集体的利益的,将各州府交给他们管理,我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灾难。”

“曾经我也怀疑过姜少,不是姜圣,为何他从一开始就极度反感宗门,反感退让,现在我才明白,和平和稳定,就不应该是用牺牲自己利益的外交,所谈出来的。”

“师傅,你知道吗,其实蛮族南下的消息,在发生后的第二天就传到了京都,但是却被人压了下去,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李易安抿了抿嘴,有些犹豫,但其实她心知肚明。

“是陛下吧”

李相夷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正是陛下,我从没想到,她会将自己子民的生命就这么送给蛮族屠戮,原因却仅仅是制衡镇北王和她所认为的减小损失。”

“那寒骨关内,可是百万余平民和四十多万战士啊,就这么送给蛮族杀了?若不是姜少神勇抵抗,镇国公以命卫国,我大玄整个北方到底要死掉多少人。”

“她在京都,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只有她姬家的王朝,在乎的只是她自己的修为。”

李相夷说着,泪水不自觉的滴落到地面,看着自己火光中憔悴的双眼,苦笑一声。

“寒骨关之战胜利,她第一个想的就是召回姜圣,分化北境的凝聚力,给蛮族休养生息的机会,这我能理解,帝王心术,讲究制衡,要保持朝中各党的平衡,也要保证大玄外界时刻都有小威胁。”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留一个蛮族在北境练兵,这无可厚非。”

“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她真的不在意每年死的那几十万百姓。”

“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召回姜圣后,她是要给人定罪,当民怨沸腾时,她选择去镇压,当百官不同意宗门接管各州时,她选择的是削弱百官、家族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