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拍了拍手掌,号召老百姓们抄家伙行动:“诸位记住不要将沙袋装满,行动起来!本侯与诸位共同保护家园!”
水灾严重,一望无际的黄褐色水面漂浮着很多老百姓们来不及收拾的东西,有人认出了自家的家具,也有人认出了拼命游水的猪鸭狗等。
若不是霍云朝在水灾真正侵袭之前,花大价钱将老百姓们的家禽家畜买走,可能真会有人要冒死回去找它们。
沙袋刚装了不到十袋,雨势从小雨转为大暴雨,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冲刷着沙坑。
在大暴雨的加持下,沙土会变得更加沉,老百姓们必须得费更多的力气才能装袋和搬运,但他们没人有怨言,保护家园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情。
在泄洪区的下游,霍云朝全部用砸钱加威逼的方式将村民强制迁走,但总有些地方需要堵住缺口的,全部用黑火药来炸堤泄洪,显然是不实际的。
因此,霍云朝要做的事情就在泄洪区的各个关键位置巡察,关键位置上该赌就赌,该疏就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更何况,人心齐泰山移。
霍云朝发自内心地感谢过去那些努力营造好形象的自己,让老百姓愿意相信他,愿意听从他的安排,大伙有力一处使,一起做正确的事情。
众志成城,在霍云朝的率领下,灾区百姓们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他们也不白干,平乐侯府源源不断地往各个需要的地方送来食物、干净水源、遮雨棚、木柴等救灾物资。
贾二不光是带着钱箱去买食物,他还特意去了趟县衙,转达霍云朝处理奸商的意见给郑少玄。
郑少玄忙得晕头转向,从贾二口中得知有人在这节骨眼上哄抬粮价,坑害灾民,勃然色变,登时命衙役出去把奸商一个不留全部抓进县衙。
衙役出门一趟,郑少玄发现衙役一口气抓了八个相互勾结的奸商,他直接把人丢入大牢,先熬过这几日再去审查奸商是否哄抬粮价。
夜半三更,王县令回到县衙,他进入书房就看到郑少玄留的字条,他轻轻叹息:事情太多太急,奸商留着后面再查。
人证物证是不缺,但王县令不想冤枉好人。
涉及到人命关天的大事,王县令向来是谨慎行事,从不搞“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人”的独裁统治。
像陆氏和陆三婶那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更何况,陆大在县衙是有案底的,像陆大这种卑鄙无耻又毫无担当的人渣,就该千刀万剐!
工部尚书没回来,他留在灾民安置区,与衙役们挤在一个草棚里,他心中杂事太多,无法入睡,在微弱的烛光下写他的所见所闻。
他在信中末尾写道:朝中那些妄议平乐侯是上门女婿丢了男人的脸之流,又能有几个人能做到平乐侯这般顶天立地?为老百姓舍生忘死?
为了堵住缺口,不让洪水冲毁肥沃的农田,霍云朝率领着数千老百姓奋战到一天一夜,雨停了!
与原主记忆的停雨时间是一样的,霍云朝紧绷多日的脑神经松弛了不少,他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接收到贾二投来的目光,霍云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贾二,你可别跟夫人说我打喷嚏。”
徐宁让贾二送来了祛风寒的药,霍云朝喝了,但他也不知道为啥,一喝就吐,喝了跟没喝一样。
贾二曾说要去把医女找来给霍云朝看病,霍云朝严词拒绝,医女师从御医,她的医术高超,有她在灾民安置区坐镇,老百姓们有个头疼脑热都能对症下药。
当然,霍云朝最担心的是洪灾后的疫病横行,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场瘟疫夺走了不下一千多人的性命。
天灾无情,洪水退去后,原本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的村庄成了人类和家禽家畜的乱葬岗,遭受洪灾最严重的村庄,形状各异的尸首随处可见,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传得很远。
贾二不再征求霍云朝的意见,他一记手刀敲晕了霍云朝,抱着晕过去的霍云朝上马。
有老百姓注意到这一幕,一张张疲惫不堪的面容,却有着对霍云朝最为真切的关心:“你要对侯爷做什么?”
贾二将霍云朝烧得红彤彤的脸露出来,扬声道:“侯爷不愿意回去看大夫,我只得用这种办法。”
团团围住贾二的老百姓们注意到霍云朝烧得面红耳赤的模样,纷纷让开道路,供贾二策马奔腾。
“侯爷会不会有事啊?”
“呸!你这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欸,我决定在家里给侯爷请长生牌。”
“啥?你没听到侯爷说”
“侯爷说是让咱们别忘了给陛下请长生牌!若是侯爷问起来,咱就说做长生牌的木料有多出来的,就在家里多立个侯爷的长生牌!这不就行了吗?”
“嘿,你小子脑子挺好使啊!成!咱就这么干!”
高热发烧中的霍云朝并不晓得他仔细叮嘱过的老百姓,竟这般创造性地给了他们自己多立个长生牌的借口!
贾二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将温度不断攀升的霍云朝送到灾民安置区,找到正借着熬药假寐的医女:“医女!快来给侯爷看看!”
医女吓了一跳,忙不迭起身替霍云朝查看,过了好一阵才松了口气:“侯爷没有大碍。正好熬好了一锅药,你给侯爷喂下。”
恰在此时,徐宁带着哭着喊着要来找爹爹的小福宝找过来,见到烧得开始呓语的霍云朝,心脏狠狠一抽:“相公!”
“爹爹!”小福宝比徐宁的反应更快,她冲到霍云朝的身边,试图伸手去摇晃他。
她忘了自己多久没见过爹爹,只知道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才能见到爹爹,见到的竟然是发高烧的病人,她吓得不轻,想伸手触碰又怕会吵到她爹爹睡觉。
“爹爹”
徐宁深吸一口气:“医女,侯爷的情况如何?”
医女简单说明情况:“夫人,您来得正好!侯爷没大碍,劳累过度再加上淋雨。人一松懈下来,潜藏在身体里的疲惫就爆发出来了。夫人,侯爷喝了药驱了伤寒,可能还是会睡上几日。”
徐宁听到这话安心了一些,她接过贾二送过来的汤碗,一口一口地给霍云朝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