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屠户既寒心又生气,指天骂地道:“我要真想要儿子,我早十八年前就续娶了!退一万步来说,假如我真想要儿子,以我现在的身家,花上十两银子够我买十八岁的小姑娘给我生儿子!我干啥要收养别人生的儿子?我没傻到这份上!”
霍云朝竖起大拇指夸道:“不愧是我徐爹!活得就是通透!”
“少给我和稀泥!”
徐屠户白了他一眼:“朝儿,你是不是也以为我要收养儿子?”
“没有没有,我真没这么想。”
霍云朝连连摆手否认:“徐爹,正如你说的那样,你要真想要儿子,大可以找年轻漂亮的姑娘给你生,哪怕不给人名分,去母留子也没人敢说你一句不是。徐爹,你别怪宁娘会这么想,她打小没少被人说三道四,她这会儿心里憋火,埋怨自个儿是闺女,而不是能顶立门户的儿子呢。”
听霍云朝这么解释,徐屠户焦躁烦闷的情绪变得更为浓郁:“唉,我哪舍得责怪宁娘?要不是我这当爹的糊涂,她哪会过得这么艰难?就算没弟弟妹妹,她还有能庇护她的娘,也不用背负棺材子的坏名声。”
他一直觉得愧对徐宁,是他这当爹的没本事,害得徐宁吃了那么多苦头,她会那么想他也是从小受到的伤害太多了。
徐屠户进一步解释道:“朝儿,我没想收养子,我收那玩意儿干啥啊?我自个儿闺女孙女都疼不够呢,我疼别人家的孩子干啥?我就是觉得蹊跷,想知道那男童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指点他来找我。
你想啊,出生至今就没见过我的小男孩,如果不是有人指点,他怎么会认得我呢?我觉得他有问题才会主动跟他接触,想套一套话,压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惜,小贵子比我预想的更聪明,我愣是啥也没问出来。”
霍云朝竖起大拇指夸道:“徐爹,你真敏锐!”
徐屠户“你少闭眼夸我!你快给我想想该怎么办!小贵子今年十三岁,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我这真拿他没辙。”
霍云朝想了想说:“徐爹,我想到个馊主意,咱们先不告诉宁娘真相,让她误以为你真要收养儿子”
“不成!”
徐屠户没给霍云朝说完的机会,出声打断他的话:“朝儿,我不同意!”
霍云朝笑得更热切了几分:“好,咱们找别的法子。”
徐屠户再傻也看出来霍云朝的小九九,没好气道:“朝儿,你刚刚是故意试探我!”
“徐爹,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霍云朝摆手否认,他才不会承认呢。
徐屠户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眼瞎心盲!我得跟宁娘说清楚,可不能让她生太久闷气。”
霍云朝没反对。
徐屠户紧张得搓手,鼓足勇气唤了声:“宁娘,爹没想收养子。”
徐宁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注意到周遭异样目光,她故意提高音量说:“爹,我不是能给你继承香火的带把儿子,我对不起你!爹,你要真想收养儿子,我不会拦着!”
咦咦咦?
侯夫人咋跟亲爹大小声了呢?
啥啥啥?
徐老太爷想收养子?
前来帮忙种红薯的人纷纷竖起耳朵听八卦,爱凑热闹是人的本性,八卦之心人人有之。
四面八方的异样目光投射到身上,徐屠户浑身不得劲,他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宁娘,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
徐宁没给她爹解释的机会,继续嚷嚷:“爹,我不是儿子,不能给你摔盆送终!你想要收养个给你摔盆送终的儿子,我没理由拦着不让!”
吃瓜群众们齐刷刷停下手中的活计,或是立着撑锄头,或是蹲着装拔草,还有悄咪咪拉近距离想要听得更清楚的无底线吃瓜群众。
“不是,宁娘,爹不是这意思!你误会爹了!”
徐屠户越着急越磕巴,急得他直挠后脑勺,急得嘴巴冒泡:“我这嘴巴咋这么不会说话呢?宁娘,我”
“爹,你不用多说!你要是怕相公不答应你收养子,我会说服他!”
徐宁又嚷了一声,随后就走到霍云朝的面前,大声说:“相公,爹说要收养儿子,咱不能拦着。”
霍云朝有些懵圈,他本以为徐屠户能把事情解决好,没曾想他的岳父大人跑过去说半天,愣是说不到点子上。
这不应该啊!
尽管心存疑虑,但是霍云朝帮忙解释:“宁娘,徐爹不是那个意思,他”
徐宁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冲霍云朝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接茬。
接收到徐宁发出的配合演戏的信号,霍云朝很快调整好情绪,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大声反驳:“宁娘,我不同意!徐家的大半家产是靠我种红薯得来的!徐爹要收养儿子,我这上门女婿没话语权,岂不得分走一部分家产?不成!我不同意!”
徐宁采用软硬兼施的话术:“相公,爹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爹想要给他摔盆送终的儿子,咱就答应他得了!相公,你要是不答应,那我真没法再跟你过了!”
“宁娘,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想跟我和离不成?”
霍云朝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被徐宁狠狠掐了一把才进入角色。
徐宁演上瘾了,边控诉边轻捶霍云朝,说到最后她的眼圈都红了:“相公,你这是什么话?我啥时候说要和离?不对,一定是你想要跟我和离!相公,你发达了就不想跟我过了是吧?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有钱就变坏!”
“天地良心!明明是你先提的和离!你原话说没法跟我过了!你还赖在我头上?你们女人有嘴就诬赖!”
霍云朝发现徐宁颇有演戏的天赋,在徐宁的带动下,他的演技大爆发,你争我吵,吵得不亦乐乎。
徐屠户头一回见到霍云朝和徐宁吵架拌嘴,成亲一年多了,他真没见过霍云朝和徐宁红过脸,骤然间见到小两口吵得这么凶,吓得半天张不开嘴。
直到霍天祥和陈氏闻讯赶来:
“朝儿,你少说两句!你跟你媳妇吵什么吵?你忘了当初是怎么跟我说要跟宁娘过日子的吗?”
“宁娘,朝儿做得不对,你霍爹会狠狠教训他!你跟我去茅屋那边歇一歇。”
陈氏拉走徐宁,霍天祥拽走霍云朝才结束这场平乐侯夫妇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