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的思维方式仍停留在21世纪,总想着找牵头人,再由牵头人去对接真正种植红薯的农户。
他这人太怕麻烦,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去处理人情世故,到头来他白瞎一百多两的茶水钱,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好在有陈大人和王县令的指点迷津,霍云朝悬崖勒马,意识到他不能嫌麻烦就想着把事情推出去,该他出头还得他亲自来办,决不能假手于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霍云朝出身耕种之家,又是在红旗下长大的有志青年,他的三观正,见识广,真诚待人,再有他先前改造新农具、无偿分享杀虫药等功绩,凭借发现并推广新粮种红薯的功绩,更是获封平乐侯,霍云朝在底层老百姓心目中是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
本该高高在上的平乐侯,除了穿着有较大的差异,霍云朝跟普通的农家汉子一般无二,跟年长者聊得来,也跟同龄人有话聊。
不管是哪个年龄阶层,男女老少,谈及什么话题,霍云朝都能接话茬,聊上几句。
当王县令领着学院夫子和学生,以及衙役们匆忙赶到时,霍云朝被老百姓们围在中间,认真听他讲解该如何挑选荒地,如何开荒等。
“县太爷来了!”
此话一出,霍云朝冲在场认真听讲的男女老少抱了抱拳:“各位父老乡亲,等到开荒那日,你们再到荒地来看我实际操作。我说再多法子,你们怕是也记不住,不如亲眼看我是如何做的。”
他是真有心要教老百姓们开荒,百姓们手头的地多了,忙自家地里的活计都做不完,那群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们缺人手,势必要被迫提高佃农的待遇才能留得住劳动力!
霍云朝此举不仅仅是为了给底层老百姓实打实的好处和利益,更是在下釜底抽薪的大棋:那几只老狐狸欺我年少无知,故意设局看我的笑话是吧?我花出去那一百多两血汗钱,一文钱都不能白花!
王县令从马车下来,仆从哼哧哼哧地搬着书箱,里头装着的是签订契约的文书,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随着王县令来拜见平乐侯。
霍云朝得到王县令的礼仪教导,受了夫子和学生的礼,笑着向他们表达感激:“夫子,各位学子,谢谢你们能来。”
文盲率高达99的异世界里,学院夫子和学生们能抽出一天时间来帮忙签订契约,实在是帮了霍云朝和王县令大忙。
王县令先是逐字逐句地把契约文书的内容念出来,再向前来领取红薯种的老百姓耐心解释,之后便让有意领取红薯种的农户由所管辖的里正组织他们排队。
学院夫子和学生负责书写,里正领着农户按手印。
王县令坐在那当定海神针,霍云朝坐不住,他走到田间地头,采收红薯的农人们见到他就有了主心骨。
上下一心,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此等规范的流程大大缩短了签订契约的时间,两个时辰后就把签完了所有的文书。
签完文书之后,学院夫子和学子们向王县令和霍云朝告辞。
霍云朝热情洋溢道:“夫子,各位学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尝尝大锅煮出来的绿豆汤?解解渴再回学院也不迟嘛。”
他是不会让前来帮忙的人空着肚子走的,但条件有限,能做的饭菜不多。不过,他已经给夫子他们准备一份特别厚的礼。
学院夫子没拒绝,他领着学生们来到简易灶前,还没出声就被一名抱闺女的绝美妇人吸引了目光,随后听到她温温柔柔地说:“绿豆汤煮好晾凉了,红薯粥也快煮好了,诸位可自行选择。”
相公说了,饭前便后要洗手,个人卫生做到位,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学院夫子注意到绝美妇人怀中的胖娃娃,赶紧领着学生们行礼:“拜见平乐侯夫人!”
徐宁笑着受了礼,施施然抱着胖闺女走到霍云朝的面前:“相公,契书都签完了吗?”
霍云朝解释道:“嗯。多亏夫子和学子们前来相助,帮了我们好大的忙!不然呐,别说两个时辰搞定,三天五天怕是都搞不完。如此一来,红薯种就白白耽误三五天,过了最适宜播种的时间点,会直接导致下一茬的收成。”
徐宁小小声说:“多亏有经验老道的王大人,咱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是的,我今天也是幸运儿呢。”霍云朝抱起胖闺女举高高,逗得小福宝蹬着叫,咧嘴笑。
吧嗒,小福宝的口水滴在霍云朝的脸上,他嗷一声怪叫:“小福宝,你这小坏蛋!你是故意的吧!我要报仇!”
喊完报仇,霍云朝啾啾啾在小福宝脸上亲,亲得她一脸口水。
徐宁站在旁边看父女二人玩得哈哈笑,她也跟着笑起来。
王县令交代完里正收尾,走过来恰好见到玩得正嗨的霍云朝和小福宝:“啧啧啧,云朝,你收敛点行不行?”
大庭广众之下,霍云朝一点也没把在场的人当外人看,跟在家一样对着小福宝亲亲抱抱举高高,哪里有一丝平乐侯的威严?
霍云朝哈哈笑道:“哈?哦,我知道了!王大人没胖闺女玩儿,他对我羡慕妒忌恨!”
王县令白了他一眼,转头跟徐宁说:“宁娘,你多看着些这人来疯!他不再是无名小辈,须得多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省得让有心人找到把柄,又给你们找茬。”
话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王县令压根不觉得徐宁能管得住霍云朝。
王县令跟徐宁聊几句家常话,接过小福宝,好奇问道:“云朝,我从里正口中得知,近日频频有行商来附近打听红薯种的价钱,你应该听到风声了吧?云朝,你当真不担心行商提高收购价跟你抢?”
霍云朝嘿嘿笑道:“大人,我不怕行商出价高,就怕他们不识货!奇货可居,名声更容易打响!单靠小范围的口口相传,远不如行走天下的行商传播范围广啊。”
王县令顺着霍云朝的说法往下一想,行商们往往是组织起几十人的队伍,结伴而行,人多力量大,足迹遍布大胜朝,由他们来传播红薯是最快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