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宴办得如此热闹,少不得会引起村里人的关注与讨论,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故意跑去徐英家宣扬一波。
作为徐屠户的亲兄弟,徐大墩打从心里底不愿意认林小草这门干亲,且不说认干亲要维持人情,还得给郑家那边的人送礼。
更重要的是,徐大墩在心底深处认定徐屠户的家产是归他所有的。谁让他这兄弟命不好,膝下仅有一女,女儿又不能继承香火。
就算徐屠户给徐宁招了上门女婿又如何?上门女婿又不是亲儿子,等徐屠户死了,保不齐霍云朝就要强行改掉孩子的姓!
徐大墩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没敢对徐屠户说这些。至少在徐屠户还能挣钱的年纪,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免得让他这兄弟误以为他惦记他的家产。
徐屠户为什么要认个孤女当干亲?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兄弟还搞不懂吗?
徐大墩越想越觉得徐屠户傻缺,可他又没立场反对,他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受待见,徐屠户和徐宁对他恨之入骨,即便他心里有再多的反对意见也只得憋着忍着。
陆氏同样心气不顺,她没少惦记着徐屠户攒下来的家业,别人家的东西就是好。
在陆氏眼里,徐屠户和徐宁是一脉相承的傻瓜蛋儿,兜里有几枚铜板就要往外头撒,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最让陆氏气恨交加的是,徐屠户有什么好事不想着一
母同胞的亲兄弟,反倒是把好处丢给外人,难不成这傻缺兄弟还指望外人给他摔盆送终不成?
自从在霍家给陈氏按在地上暴揍一顿之后,陆氏彻底被打怕了,她不仅不敢再招惹霍家人,而且也不敢对郑少玄和林小草指手画脚。
自从郑少玄和林小草把家搬到霍氏一族的中心地带,陆氏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不敢乱搞出来,霍氏一族团结奋进是出了名的。
陆氏有几分自知之明,且不说身为霍氏族学的夫子的郑少玄,只说林小草大喊一嗓子,立马就能招来十几个霍家儿郎保护她!
有了那么多顾忌,陆氏气没地儿撒,只得朝她的窝囊废丈夫撒了一通火,犹觉得不够解气,带上一把蔫了吧唧的青菜到周家去,以找徐英倾吐心中的苦闷为由,实际是去周家打秋风。
周大少爷从没把徐英当成是他的妻子,更何况他还把徐英的亲舅舅给这样那样了,他特别不待见徐英,也不爱回老宅听爹娘唠叨。
没了周大少爷的宠爱,徐英这个连跟周大少爷圆房都不曾的新婚媳妇,对于周地主夫妻俩来说,一文不值。
徐英被婆婆下了禁足令,没有婆婆的同意不得迈出周家大门一步,困在周家后宅里成了一只被剪断翅膀的笼中鸟。
好在,周地主夫妻俩到底是要脸面的人,尽管拘着徐英轻易不让她出门,但是她们从不阻拦徐英的娘家人来家里打秋风。
陆氏隔三差
五就打着亲家母的旗号来周家做客,刚开始还会带点像样的上门礼,来的次数太多了,她干脆随便抓点东西就上门。
陆氏心想,反正周地主那么有钱有势,指定瞧不上她送的礼物,她何必费那么多心思挑礼物呢?
陆氏去周家的次数多了,她很快就把自己当成人上人的主子,对着照顾人的下人呼来喝去,以此彰显她的亲家母派头。
殊不知,陆氏这些让人作呕的做派早已传到周地主的耳朵里,他没做任何评价,只让下人密切关注陆氏和徐英的聊天内容。
徐英在周家生活的时间长了,慢慢琢磨出一些事情来。
她意外撞见陆氏对周家下人颐指气使,她苦心劝说陆氏要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仗势欺人。
徐英再三强调,她是没有实权的周家大少奶奶,请陆氏收敛一些。
作为周家大少奶奶,徐英每个月领的钱也就二两银子,为了安抚被陆氏使唤的下人,她每个月就得花掉一大半钱。
有了过往不好的经历,徐英对陆氏没了孺慕之情,她心知陆氏不把她当闺女,没跟陆氏提二两月钱这事儿,她就是怕陆氏闹腾起来,她保不住这个钱。
陆氏是见钱眼开的人,她为了那二两银子是真的能豁出去脸面不要,闹到徐英月月上供给她为止。
徐英在周家吃穿不愁,丈夫又不回家,日子远比她在平乐村时过得舒服,可她却从没真正发自内心地笑过。
不管
是面对周家人,还是上门讨嫌的陆氏,徐英皆是强颜欢笑。
徐英过得这么痛苦压抑,她被困后院收不到外头的消息,心事也无人倾诉,孤独寂寞冷。
就算明知陆氏是来打秋风的,徐英依旧满心期待陆氏的到来:“娘,你怎么气鼓鼓的?是不是我爹又惹你生气了?”
陆氏拉长脸走进来,一屁股坐下就咕咚咕咚喝完了茶水,一旁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地给陆氏续上茶水。
陆氏又吨吨喝光茶水,动作粗犷地用手掌一抹嘴巴:“英娘,徐宁多了个干姐姐!”
“啊?”徐英懵了一下,她被这句话唤醒久远的记忆,没回想起太多与徐宁的记忆,就被陆氏的脏话给打断。
陆氏边拍桌子边骂脏话,一口气不带停顿地骂一连串脏话,骂得身后的侍女柳眉紧蹙。
徐英注意到侍女的不适反应,朝侍女挥手示意让她先行告退,关起门来母女俩一起骂徐家父女。
陆氏想到徐屠户攒下的家业就要被外人分走,没他们的份,越想越气,骂得越狠:“我看那傻蛋要么是脑子进水了,要么就是被那姓郑的读书人给忽悠瘸了!徐家那么多闺女儿郎,随便挑哪个不能给他摔盆送终?他招了个上门女婿还不够,又给自己认了个干闺女,多了个女婿!就他杀猪攒下来的那点家业,哪里够他这么霍霍?等到他死的那天,怕是棺材板都买不起!”
徐英听着陆氏对徐屠户的诅
咒,心头分外畅快:“娘,咱们就只管等着瞧好戏吧!”
她从小就羡慕徐宁有那么好的爹,经常往徐屠户跟前晃悠,沾了不少光,占了不少便宜,可她没半分感恩,只恨徐屠户给她的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