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
“是我们的姑姑?亲姑姑?”
“怎么……可能?”
姜念怔怔地看着她爸留下的遗书,捏着遗书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一颗原本执着于寻找真相的心,缩成了一团。
这样的真相……让她如何接受?
“妹妹……”姜勐上前一把抱住姜念,痛苦地闭眼。
姜念这阵子,想过很多幕后人的身份——可能是姜家的敌人,可能是爱慕她爸的女人,可能是她妈的闺蜜之类的,甚至连傅家的敌人都想过了。
唯独……她没有想过,这个幕后人,是她们姜家人。
“姐……”姜念忽然紧紧抱住姜勐,哽咽央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害我爸妈的人,不是我们的姑姑,不是亲姑姑……你告诉我好不好……”
姜勐哭出声。
在她爸的墓碑前,她已经哭过了。
她以为她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可现在,妹妹的央求,让她心痛如绞。
因为连她都这么难过、这么疼,何况是深受其害的妹妹呢?
“姐……呜……这不是真的……”姜念在姜勐肩头痛哭出声。
两个男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明明心里已经疼得仿佛有如利刃在绞,但两个男人都没有起身制止。
他们承受着心疼的反噬,沉默地听着两姐妹的哭声。
发泄出来,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哭。
才是真的可怕。
但他们确实都没想到,秦夫人苏亦欢,竟然会是姜念和姜勐的亲姑姑。
这也就是说,秦夫人本姓应该是姜。
她应该叫姜亦欢。
两个男人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秦夫人在听到傅凌琛说她对姜权‘因爱生恨’的时候,会暴怒骂傅凌琛‘思想龌龊’。
原来,他们确实猜错了。
原来,秦夫人是姜权的亲妹妹。
但……
她又为什么如此恨自已的嫂嫂,甚至连自已的亲侄女也要对付呢?
谢无妄和傅凌琛此刻只觉得,秦夫人莫不是有病?
可很快,两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秦夫人那种高位,要真是有病,秦威不可能放任她害人不管,还赔上了自已的仕途。
这里头,一定还有更深的内情。
“姐。”姜念忽然松开了姜勐,顾不上擦眼泪,坚定地道:“我们去见她吧。”
她要当面问问,秦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父母?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父母,还有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被这样折磨?
“好。”姜勐也想见这个所谓的姑姑。
姜勐想知道,为什么姜亦欢生为姜家人,却有这么黑的心。
连自已的血脉至亲,都要如此残忍地陷害。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谢无妄和傅凌琛不约而同地起身,道:“我们陪你们一起去。”
秦宅那边,已经有谢无妄安排的人盯梢。
一举一动都在谢无妄的监视之下。
事关姜念安危,而秦夫人像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谢无妄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姜念和姜勐都没有反对,她们也知道秦夫人的危险性。
很快,四人前往秦宅。
但很可惜,门口的保全在得知四人来意,进去禀报秦夫人之后,秦夫人却只说了两个字。
“不见。”
……
千里之外。
乡间民宿之内。
脸色苍白的男人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的亲信轻声细语说着京市那边的情况。
“秦……夫人?”
他喃喃,俊逸但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深思。
“先生,很抱歉我们没能拿到姜权的遗书,原来姜权在死前托付信任之人送了遗书给姜勐,但那个时候交通不发达,对方费了很大功夫才到京市。
可惜那个时候姜勐被送到林家改了新名字,因此他一直藏在京市没敢泄露半个字关于遗书的事。直到前几年他身患绝症,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不得已才去相关部门打听姜勐这个人,这才得到姜勐变节去了国外的消息。
他没有相信姜勐变节,想办法去了国外找到了姜勐所在,结果他被闻琨截下来了。当时他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所以遗书落在了闻琨手上,直到现在闻琨于京市自首,才将姜权的这封遗书还给了姜勐。”
男人抿了抿唇。
所以姜权遗书上的内容,只有姜勐和姜念知道。
但秦威已经认罪,而姜念和姜勐在看到姜权遗书之后,却同时去秦宅见秦夫人,而秦夫人又拒绝见两人,这就意味着秦夫人苏亦欢——就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
坐在床边的人踌躇了一下,又道:“先生,还有夫人她……问了几次您的消息。”
男人下颚瞬间绷紧。
好一会儿,他才冷漠道:“不是让你们告诉她,我死了吗?”
本来就是要死的。
他的人,只会救她一个。
谁知道老爷子早就看穿他的心思,竟然另外安排了人,把他也救上去了。
结果……
呵,不如不救。
男人清冷淡漠的眉眼透出一股厌烦,多少年了还是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床边的人低下头,嗫嚅道:“夫人总是在夜里哭,所以我们……不忍心。”
男人狠狠攥紧了被子,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明天就送她回京市!送她去找姜念!”
她还有女儿。
她不会难过太久的。
“那夫人要是再问起……”
“说我死了!”
“……是,先生。”
“滚吧!”
“是,先生。”
床边的人,内心叹了口气,但也不敢违抗命令,起身离开。
屋里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渐渐平静下来。
视线,缓缓投向窗外的夜空。
明月皎皎。
我却污了月光。
琳琳,我放你自由。
……
天大亮。
“傅瑾松!”
傅夫人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醒来。
眼前仿佛是那惊涛骇浪,纯黑如魔鬼般的巨浪,车辆冲入海里那一刻,她失声尖叫。
而男人听见她的尖叫后,竟然松开了安全带,扑在了她的身上。
后来……海水灌进车内。
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她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身体恢复如初,可却从她睁眼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在海里扑在她身前的男人。
他……他会不会……
“夫人。”
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傅夫人。
“少爷已经得知您在这里休养,派了人过来接您回京市了。”女人将早餐推车推到床边,同时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