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遗言

“汪!”

猴子对余秋堂一龇牙,大黑立刻不高兴了,头向下微微伏着,这是战斗的准备。

猴子却没心情和狗子较量,又对着老人一阵“治疗”,就当余秋堂以为它只是徒劳无功时,突然他看到老头手指竟然真的动动。

急忙上前将猴子揪到边上,查看老人情况。

但当他近前后,才看到一把飞刀,竟然就插在老者脖子侧面,不到前面,这个角度看不清楚。

刀子直接扎穿了颈部,根本是回天乏力,不可能活过来,现在估计是回光返照。

“嗬嗬”

老人眼睛半睁,想说什么,但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个破旧的老风箱,早已聚不会住风。

但他依然看到了余秋堂,费力想去够他,余秋堂不知原由,急忙将手放到他的手里。

但老人却又将余秋堂手丢开,慢悠悠将手挪到脖子上,竟是想用力去拔飞刀。

“不要拔!”

余秋堂连忙制止,不拔,还能稍微检查,要是拔的话,怕是等不到一分钟。

但老人生前是个狠角色,临死之前也是。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一把将刀子从脖子里拔出来,可能是因为天太冷,他又受伤许久的缘故,出来的血显得有些粘稠,颜色也呈暗红色。

并不是井喷,而更像是没有后劲的水龙头,慢慢从伤口流出来。

真是个狠人啊!

余秋堂不得不对这老头竖大拇指。

这时,老人却再次伸手去摸余秋堂的手,等余秋堂主动送过去后,老人竟然将飞刀费力压在余秋堂手心。

“什么意思?”

余秋堂一愣,这是干嘛呢,该不会想将杀人的锅丢给自己背吧。

这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上次碰到你,有点摩擦,但最后还是彼此后退,没让矛盾继续升级。

即使遇到两个徒弟,也都只是做了惩戒,没有痛下杀手。

按理说,大家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莫非是这老头,认错人了?

反正还是不对劲。

可就在他要询问时,老人却又费力将另外一只手挪过来,也压在余秋堂的手上。

还轻轻压了压。

余秋堂感觉老人更像是一种托付,而不是嫁祸于他,待要再看老人进一步要做什么,可最后那股劲,却就在这个时刻,从老人身上飘走了。

他眼睛半睁半闭,手像断了水的软胶管,毫无预兆地抽在地上。

死了。

余秋堂怔了怔,将老人手缓缓放进到他身旁,猴子这会仿佛也知晓发生什么,撅着屁股用脸轻轻摩擦着老人的脸庞。

又拉起老人手,放在自己脸上婆娑着。

神情悲伤。

而通人性的大黑,自然也看出发生何事,也是卧倒在地,将脸贴在地面上,看着老人的尸体。

余秋堂觉得脑子有些乱。

虽然屋子几乎是敞开的,好几面都有风透进来,但他依然还觉得有些窒息。

空气中血腥味让他有点恶心。

他翻身来到院子里,迎着凛冽的西北风,让风贯穿他的全身,又使劲快速呼吸几次,这才舒服很多。

咋回事?!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边还有什么漏可捡嘛,咋就遇见这种事呢。

虽说这个时代,这种事并不罕见,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觉得有点难绷。

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也不是那种罪大恶极,让人恨不得早点去死的那种坏人。

虽说他们是寻宝客,可能从干这个营生的开始,就要做好随时会死亡的准备,但被人杀死,还可能是十分亲近的人杀死,不管是老人还是瘦子,估计都没想到。

余秋堂回过神来,看着手里面的短刀。上次他见识过老人扔短刀的力度和速度,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比。

既然有人把刀插进了他的脖里,只能说明,杀他的人肯定是他非常亲近,几乎不会怀疑的人。

根据瘦子留的信息,杀他的人是李坤,如果猜测不错的话,那个胖子就是李坤,这位老人应该也就是李坤所害,作为他的徒弟,身高又比老人高

等等。

余秋堂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眼前又闪过老人拔刀的动作,他握着刀在自己脖颈上试试,眉头越皱越紧。

他突然有个荒诞的念头。

他清楚的记得,老人拔刀的时候,那个刀柄向下,也就是说,刀是以一种由下向上的角度刺进老人的脖子里。

可那位胖子比老人高很多,不管用什么方式,他都不会这样戳进去。

排除一切有可能的答案,剩下的肯定就是唯一解密的方式,既然老人不是胖子所杀,那能杀死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余秋堂刚才在脖子上试过,如果一个人想将刀插进自己的颈部,因为伸胳膊架结构的关系,基本上都是刀口向上戳。

也就是说,老人正是被他亲手,用自己擅长用的飞刀刺死了。

属于自杀。

至于他为什么会自杀,这就不是余秋堂能明白的事。

他和这三个人都是萍水相逢,并不知道他们中间的恩怨纠缠,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所以,余秋堂并没有办法去推测具体的原因,他现在开始想,老人为什么要把这只短刀拼命的,像是托孤似的放在自己手里呢。

大概是他在回光返照的时候认出了自己,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值得托付,且讲信用的人。

所以才留下了死亡信息。

可这个刀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余秋堂将刀子在雪上洗干净,仔细翻转查看,看了好几分钟,并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

这把刀子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飞刀,刀刃刀柄刀托都没留下任何可以追溯的痕迹。就仿佛是在那些街边的铁匠铺里面,能随时打出一大把的短飞刀。

但余秋堂并不觉得老人费力将飞刀拔下来交给他,是没有任何理由,纯粹是想他背上杀人的黑锅。

应该没有必要。

像老人他们这种常年在外面谋生活的人,对生死要比一般人看得透。

再说,即使在这大山里,赖到于秋他身上又能怎么样呢?

不怕余秋堂毁尸灭迹?

并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余秋堂潜意识认为,老人把刀子交给他,就是为了托付某件事情。

只是当时他喉咙里面全部是血,已经没办法发出任何话语,他留下刀肯定是为了信息。

但后来可能发现,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如果不能尽快将刀放到余秋堂手手里,有可能他甚至来不及做这件事就会死掉。

所以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拔刀的决定,然后成功放到余秋堂手里,完成他的任务,同时也把一个难题交给了余秋堂。

余秋堂在外面想了又想,实在没想出原因,只好又回到房间里。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石屋。

即使这师徒三人在这片居住地呆着,也好像没有怎么来过这个石屋,这从地面上的灰尘只被擦掉了很少的一部分便能证明。

脚印、拖拽的痕迹、血液以及打翻的。各种石凳,石墩子无一不能证明,当时老人被绑住时也曾挣扎过,而胖子更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余秋堂挨个将这间石屋查了一遍。甚至学着电视上面,用刀柄轻轻敲击了周围的墙和地面,沉闷的声音说明这背后都是实的,并没有暗室或者说暗格存在。

他回想起胖子临走时的样子匆忙慌张又失望,估计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既然不是这边,那剩下的只有正面的大石屋。

大石屋当初应该是有地位的人商讨事情之处,刚才余秋堂进去看时,发现大石屋已经被改造过,暂时用作几人休息。

这个胡子居住地一共有十几间房屋,但其他的房屋都因为年久失休,处于坍、坍塌或者半坍塌状态,根本没办法住人,也就前面这一排几间是唯一能让人暂时住的地方。

余秋堂先前进来扫过一眼,只是觉得里面很凌乱,并没有细看。

如今,他肯定是要每个角落都不会放过。

他猜测,既然老头将这个飞刀交给他,那有可能这就是找到某种重要东西的钥匙。

只是一时间他还不能确定,这把钥匙应该插进哪一个锁孔里。

还是老方法,他几乎是一寸寸将地面敲击过去,首先排除地上有什么暗格。

那剩下的,就是墙面和摆设。

他先是排除掉墙面,他身高能碰到的地方都全部敲击过去,依然是沉闷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发现。

那,他的目光看向石屋里为数不多的各种摆设。

这边应该只是个临时住所,说摆设,其实也没多少,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搬过来一些石凳子,石墩子,还有三个石墩支着的一个石桌面。

墙角孤零零扔着个石锁,大概是平日练武所用,然后就是一些酒瓶之类的东西。

地上铺的草席和被褥他已经摸过,里面并没有藏任何东西,可以排除。

余秋堂又将所有的石凳和石墩子,包括墙角的石锁全部排除一遍,依然没有发现。

那最后就只剩下桌子上一些摆设了。

他心里几乎不抱什么希望,开始猜测老头给他飞刀是不是别有原因,还是将他的东西放在其他石屋,甚至放在户外某个地方,而不是这个人都会想到查看的大石屋。

他坐在石桌前,手里把玩着桌上的磨刀石。

这块石头应该使用很久,中间都已经磨出和凹槽,凹槽里什么光滑,样子好看倒是好看,但估计磨起刀子来并不好用。

玩了会,余秋堂准备出去另寻他路。

刚要起身,他看到手里的飞刀边缘还隐隐有点血渍,便从旁边的水盆里浇点水就着磨刀石磨起来,

他一边磨,一边想象想象着老人也是无数次坐在桌前,一遍一遍的磨着心爱的飞刀。

突然脑子又想过一个事情。

按理说,使用飞刀的人身上应该不止一把飞刀,刚才他好像没有从老头身上看到其他飞刀的影子,怎么唯独就把这把飞刀留下来呢?

说来想去,还是因为这把飞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只是他也不是什么寻宝客,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有可能在专业的寻宝客眼里,老头子隐藏的谜题很容易破掉,他却需要绞尽脑汁,才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喀!”

一声清脆的脆裂声打断他的思绪。

低头一看,他惊讶的发现,刚才还浑然一体的磨刀石小暗格,暗格里塞了一张纸。

原来在这里!

余秋堂大喜,急忙将纸打开。

这纸背面应该是一张临时绘制的地图,绘制的很潦草。但隐隐约约还是看出来,标记的位置就在这个老桦林里面。

那位置看起来有点面熟,余秋堂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纸的正面则是老人留下来的遗言。大致意思就是说,他最近发现两个徒弟有点儿不对劲。

本来商讨好的交易,平白无故出了岔子,肯定是某个徒弟出问题了。

但两个徒弟,都是他从小带大,平时就像儿子一样关照,这一时半会儿,实在是分辨不清谁是谁非?

但到后面,他又补充一段文字,看样子不是同天写的,这段文字有点潦草,和上面的字迹虽然很像似,却字里行间能看出写字人的焦虑。

“我最近愈发觉得危机向我靠近,谈好的交易迟迟不见来人,小坤和小裤头在我眼里,却都是充满歹意。

我不禁有些后悔,为何当初要来这里,若不是那些东西影响,我们爷三走南闯北,也是逍遥快活的很。

小裤头虽然滑头,但心底不错,也念着我的情,即使拿东西,也不会伤我,若我身死,那定是小坤所为。但明知如此,我也不能凭猜测拿那孩子咋样。

无论是谁,既能看到这段文字,烦请取火将我烧化,我即使死了,估计在土里也不得安分,索性烧了让那些人断了念”

最后这一个“念”字导致墨汁未干,污染了前面的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