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深一想到乔欢好之前是看不见慕南溪,他抿了抿薄唇,“抱歉,我不该这样说你,你就是你。”
“没事的,阿深,我根本就不介意自己像霍太太,我没那么小心眼。”乔欢好甜甜地勾唇一笑,握住男人粗粝的大掌,“能看见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你长得好像比小时候帅多了。”
霍宴深见眼前的女孩单纯灿烂的模样,不由觉得欠她的太多了。
她以前为他点亮了一盏灯,可是现如今,他却能给她的只有这么多。
霍宴深忽然注意到了病房里的医生不见了,看向杜馨兰,蹙眉问道,“姑姑,ELLA医生呢?”
杜馨兰如实回答,“刚才她好像是有什么很急的事情就立马出去了,一声不吭也没说话。”
霍宴深闻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在诱导着他,他推开乔欢好的手,“我出去看看。”
“嗯嗯,你去吧。”
乔欢好直接起身走向棂窗前,她伸出手轻轻盯着阳光看,将一个瞎子刚恢复光明演绎的淋漓尽致。
霍宴深刚走到病房门口,双腿停下脚步,始终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乔欢好。
“你就去吧,北希这边有姑姑照顾陪着呢。”杜馨兰淡淡笑了笑。
霍宴深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离开了病房。
霍宴深刚一走,杜馨兰便走向乔欢好的身后,双手缓缓落在了她的肩头上:“北希啊,你长大了,姑姑以后多带你出去走走,霍家这个地方,你肯定不能长久待下去,毕竟现在霍宴深刚跟霍太太离婚,你要是跟霍宴深走的太近,也会引起非议,让霍家惹上不好的名声。”
“你也不想看见霍宴深背负不好的名声吧?”
“当然了,姑姑。”
“你知道就好。”杜馨兰的眼神慢慢柔和起来,却仿佛也藏着自己的主意。
……
医院走廊,霍宴深四处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母婴室看到了那一抹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身影。
霍宴深皱了皱眉,只见她趴在洗手台前,半垂着脑袋。
伸手上去拍了拍她的背部:“你还好吗?”
头顶上忽然落下这一抹低沉磁性的嗓音。
慕南溪吓坏了,她强行保持着冷静,抿着嘴唇,随后一点点将仍然钩在耳朵上的口罩抬起,重新佩戴好。
好在刚才她头发挡在脸前,以霍宴深的视角,应该是看不见她的脸。
慕南溪迅速拿起洗手台旁边的金丝框眼镜,佩戴好了以后,转过身,抬起一双清丽的眼眸望着霍宴深。
男人身躯高大,一米九三的身材完全将她遮挡到显得有些娇小。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慕南溪沉了沉嗓音,继续压着声线道:“霍先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ELLA医生突然不见了,我就出来找你了。”
霍宴深扫了一眼旁边的标识,“这里是母婴室,你刚才是在吐吗?”
“中午吃了点凉的东西,我有点胃疼。”
“原来医生也胃不好?”霍宴深挑了挑眉梢,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医者不自医?”
慕南溪笑了笑,正要走,忽然男人宽大的手臂直接阻挡在她的腰间旁边。
“ELLA医生,我太太之前也跟你学医术,你觉得她以后能不能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医生?”
“你太太?”
慕南溪闻言,淡淡回应,“霍先生不是已经跟霍太太离婚了吗?怎么还对那位慕小姐是这种称呼?”
“那就是前妻。”
“……”
慕南溪郁闷不已,“能。”
得到回答之后的霍宴深并不满意:“可是说来也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ELLA医生摘下口罩。”
“这里是医院,医生不能摘口罩的,而且我也不对外露脸,希望你理解。”
慕南溪心脏砰砰狂跳,她睫毛低垂,偏着脸颊解释道。
霍宴深不依不饶,“慕南溪。”
“……”
眼前男人这一番话,忽然让慕南溪浑身都僵硬了一刹那,她手指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回应,还是立马否认。
“慕南溪是我前妻,我希望ELLA医生对她上点心,她现在身体状态不太好,刚打了胎,以后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但我知道她想当一个好医生,希望您可以带带她,都跟她聊聊天也是好的。”
慕南溪闻言,点了点头,“好,我会的,你可以让开了吗?”
霍宴深便转过身,率先走出了母婴室。
慕南溪望着眼前男人颀挺尊贵的背影,不由有些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怎么觉得,霍宴深已经知道是她了。
她浑身都是冷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医生服,随后就走了出来。
只见霍宴深迟迟都没有进病房,而是靠在吸烟区的走廊,继续抽烟。
慕南溪拧了拧眉头,她看见他抽烟的样子,心脏还是稍微疼了一下。
然而,突然之间,她的孕反又上来了。
又想去吐。
此时,不远处在吸烟区走廊的霍宴深,微微抬起深邃幽深的黑眸,似乎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男人的薄唇透着一抹冷漠,脸色冰冷。
慕南溪攥了攥拳头,强行将这股要吐的反应给忍了下去。
她跟护士说了一下,很快,关于杜馨兰的新药单子就开了出来。
慕南溪走过来递给霍宴深,“这是你姑姑的药,可以去拿了。”
霍宴深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又问道,“麻烦ELLA医生能不能用我的名字,再开一副药?我知道你开药比较快,我也不用再挂号了。”
“什么药?”
慕南溪拧了拧眉。
“……”霍宴深望着眼前的女人,沉吟片刻说道:“就是堕胎之后吃的,保护身体的药,没有伤害的那种。”
慕南溪嘴唇抿了抿,她知道,霍宴深是给她拿的。
“其实你太太已经打胎的话,医生肯定都会给她的,不用我再开。”
“其他医生我不太相信,而且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好,我明白你意思了,那我就帮你开一些吧。”
看来霍宴深是已经认为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
慕南溪开完了药单子以后,霍宴深又要求她陪着一起去拿药。
慕南溪本想拒绝,可是霍宴深却补充道:“我不喜欢排队,你带我去,可以给我开个后门,方便一些。”
“……”
慕南溪倒还从来没有见过霍宴深这么无耻的一面。
“你助理呢?”
“他现在有点其他事在做。”
慕南溪没办法,便跟着霍宴深一起去了买药的窗口,她是医生的身份,而且还是ELLA医生,直接可以到拿药的窗口。
霍宴深西装革履,近乎完美的身形站在她的身旁,充满了十足的威慑力。
他侧过眸,深深注视着慕南溪的脸。
慕南溪感受到了男人灼热的视线,她手指敲打在窗台上,现如今她只想快速的拿药,可偏偏里面取药的护士还正在架子上四处寻找。
“ELLA医生,打胎对身体的影响很大吧,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吗?”
“这个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有的人会,有的人不会。”
慕南溪抬眸瞥了一眼霍宴深,“如果你真的爱她,又何必让她走到打胎这一地步?”
现如今这一番话,是说给谁听呢?
霍宴深薄唇紧绷,缓缓说道:“是啊,我如果真的爱她的话,就不会这样,如果是你的话,是不是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
“……”
慕南溪皱了皱眉,呼吸紊乱起来。
“对不起,霍先生,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是那位你的前妻。”
霍宴深继续问道,“我只是想说,你们女人,是不是无法原谅一个让自己打胎的男人?”
慕南溪沉吟片刻,随后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啊。”
“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一个男人如果都能让自己的女人打胎,第一是说明他没有那么爱这个女人,第二则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责任担当的人,孩子是生命,是两个人结晶……打胎的罪孽也很重,这一切都要让女人来承担,男人却什么责任都不用付,打胎也意味着关系走到了尽头,不可能回的去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原谅的可能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一辈子和那个让我打胎的男人,永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
慕南溪说的真真切切。
又抬起视线,“因为,一旦看到那个男人,就会让我想起来他害我打胎的伤痛,你说,人为什么要一直活在伤痛中呢?”
霍宴深听得也是心脏赫然一沉,其实,这就是慕南溪心中想要的吧?
“那看来我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了,也无法获得她的原谅,我跟她没有以后了。”
慕南溪眸光闪烁了一瞬,眼底不由还是湿润猩红了一下。
“霍先生,这些话你可以不用跟我说,我也不是慕小姐。”
霍宴深勾唇笑了笑,“我随便聊聊,因为我这些心里话没有人可以说,我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
慕南溪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过霍宴深居然能说出这么严重的话来。
“打胎的女人都没有自闭成这个样子,你却自闭成这样,这合理吗?”
她低着头嘀咕说道。
霍宴深看见她这幅样子,简直跟慕南溪一模一样。
“我就是觉得不知道怎么道歉,觉得怎么道歉,也都无济于事,我好像一个罪人,犯下了滔天大罪。”
霍宴深喃喃自语,“不知道能想到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心里舒服一点……因为我知道,孩子很重要。”
慕南溪听的心里烦闷,他说孩子重要,可是为什么还要选择另一个女人呢。
道貌岸然的狗男人。
男人都是狗。
“孩子重要的话……霍先生,你这句话不觉得自己太矛盾了吗?”
这时候里面的护士也取好了药物。
慕南溪顺手接过,立即离开了窗口,霍宴深随后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
“孩子是很重要。”
霍宴深再一次强调。
“霍先生,我也不是瞎子,其实里面刚才那位姑娘……是你的新人吧?”
慕南溪语气到底还是有些酸溜溜。
霍宴深沉默一瞬,“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出轨都是这么说的。”
“……”
慕南溪走的越来越快,进入电梯,本来都想直接甩掉霍宴深,
可是男人的那双大手却还是阻止了进来,高大颀挺的身躯迅速进入电梯。
霍宴深靠在电梯的墙壁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倒影,两个人的身影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可是心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一样。
“慕南溪是我太太,我的霍宴深的太太,永远都只会是慕南溪一个人,这一句话永远不变,不管任何女人出现在我的身边,都不会变。”
慕南溪听见这一句话,胸膛到底还是堵塞的厉害,她抿了抿嘴唇,防止着眼泪不要掉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电梯却跌宕起来,很快出现了故障,电梯一瞬间变成黑色。
昏暗的环境下,慕南溪不免有些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之前她就被关在电梯过,没想到这一次又来了一次。
“发生了什么事?”
慕南溪的手牢牢抓着旁边的扶杆,身体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浑身都恐惧的厉害。
霍宴深皱了皱眉,检查了一下电梯,发现任何按钮都按不动了,随后立即按了呼救铃。
“应该是电梯故障了,没事你不要担心,这种都是可以处理的,而且医院的处理速度会比其他场所快很多。”
霍宴深检查了好几遍,确实按钮没用,呼救铃那边也传来了声音。
“你们不要怕,我们立马就派人过来,请保持镇定,电梯内有应急的感应灯。”
慕南溪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霍宴深看过去,“你是不是怕黑?”
“嗯,我有点怕黑。”
“你呼吸有点不对劲,你可以吧口罩摘下来,这样你呼吸会顺畅很多。”霍宴深拧着眉头提醒着慕南溪。
然而慕南溪却十分抗拒的拒绝,“不要,我不要摘口罩。”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摘口罩,是想等死吗?你看你呼吸都已经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