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
伊默一怔,随即想起第一次来无极村时,那些从村落废墟中生出的黑紫色尖刺藤蔓,就如同腐肉上生出的蛆虫,在村庄遗骸的滋养下茁壮成长,生得脑满肠肥、面目狰狞。
它们是精神领域的污染在物质世界的具现,诺克萨斯的侵略打破了初生之土的和谐,不同领域间的秩序被破坏,失谐的趋势愈演愈烈。自然魔法被抑制,这片土地就要求用物质填补,富饶的土地变成凶煞的山岭,艾欧尼亚的各省,一概如是。
“我时刻记得肃清周围的藤蔓,净化土地,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巡视各处山头,将新生出的藤蔓斩尽杀绝。
“但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情况有所好转,藤蔓重新生长出需要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六十天、四十一天、三十天……一直到现在,哪怕将它们清除,那些藤蔓也会立刻生长出来。
“无极之道从精神领域中汲取力量,但对于波及整个精神领域的危害,以我现在的能力却是束手无策……”
“……那意味着精神领域污染的力量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极其庞大的规模。藤蔓只是表现,单纯的清理藤蔓治标不治本。”
从易大师的讲述中,伊默已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难怪他要与自己私下交流。这样严重到堪称灾难的状况确实不能广而告之,涉及整个精神领域的危机,足以让每个属于初生之土的生灵提心吊胆、魂不守舍。
易大师不语,带着伊默沿着一条隐秘的小道前行,逐渐深入密林,一直到杳无人烟的后山所在。
“不但是数量无穷无尽,藤蔓还变得更有进攻性,生灵进入它们的附近便会引来缠绕,仿佛是渴望着吞噬血肉一般,牛羊家畜一旦被缠身囚禁便再难逃脱,只能等待被吸干了血液而死,甚至人类,一时不察也有可能遭遇不测。
“我早已将这里列为禁地,禁止无极弟子涉足,也转告了周边村落,让人们小心行事。”
随着来到后山,脚步站定,伊默的瞳孔一阵收缩,印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层层叠叠的黑紫色藤蔓,盘踞在每一处能够扎根的角落,它们的存在霸占了这片土地所有的养分,其余植株在这里只能勉强生存,花朵逐渐凋零,多彩的花瓣变为病恹的棕色,树木萎靡不振,静止不动,没有生气。
这些粗壮的藤蔓就像动物般呼吸着蠕动着,当易大师拔出钢刃凑近缠绕的藤蔓的瞬间,它们似乎在退缩。
“就如你看到的这样,你有什么办法吗?”
眼前的景象让伊默联想起他在莲湖村看到的情形,生在莲湖中心小岛上的那株守衡圣树便是在根部生出这些藤蔓,被夺取了养分,才逐渐变得虚弱,而在村子附近山谷的灵界中更有一座水井般的巨大建筑,从巨井中喷出的瘴气污染了周遭灵界。
那时的情况与现在何其相似。
“易大师,你在附近的灵界中有没有见过类似水井或烟囱样式的巨大建筑?我怀疑灵界的污染不仅仅是因为以前的战争,也可能和那些东西有关。”
易大师一怔,思索过后才给予否定的恢复:“……但也可能是因为我不曾发现。怎么,你怀疑这种污染是人为的吗?”
“说不准,总之,先让我尝试一下。”
伊默面色凝重,朝着远离易大师的方向走了两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狂风凭空而生,猎猎作响,一股在易感知中极为“显眼”的力量从天而降,灌注进伊默的身体。他的右臂变得通透,血管神经纤毫毕现,能量如灵蛇般游走,最终,在伊默指尖凝成一枚血红色、似简实繁的奥术符文。
一股危险暴虐、仿佛要将一切事物毁灭的气息蔓延开来,蕴含的强大力量连易大师都不禁侧目。
“这是……”
“名为‘主宰’的符文,世界上最锋利的矛,无物不摧,无坚不破,也没有其它任何力量可以在破坏力上与它媲美。”
这自符文之地塑造演化之初流传的毁灭性力量,便是从比尔吉沃特返回艾欧尼亚路途上的收获,也是伊默完全掌握的第二枚世界符文。
相对温和的坚决符文能够消弭蚀魂夜,以及补充生机恢复伤势,伊默在考量过自己的手段过后,发觉自己目前急需一种威力强横的进攻手段,那么在剩下三枚符文之中,象征“爆发伤害”“纯粹破坏力”的主宰符文自然成为了不二之选。
而在未来之力附身的经历后,伊默的魔法一道境界拔高了许多,高屋建瓴之下,又有掌握坚决符文的经验珠玉在傍,掌握主宰符文自然是水到渠成。
“易大师,小心些。这枚符文乃是许多灵体提供了力量凝聚而成,威力比我自己的力量要强大不少,不要被伤到。”
哪怕是最出色的无极弟子也要花费数季的时间,通过千锤百炼地练习剑技和冥想,才能从精神领域中汲取力量化为己用,却不想有人仅仅通过天赋就做到了这一点……
来不及如此感慨,易大师因主宰符文所蕴含的力量感到震撼的同时,更是心中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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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力相当的招式他也能够使出来,但成效一定远远不如这枚不起眼的赤红符文,无他,只因无极之道只是对精神领域力量的搬运,再千变万化也逃不出灵力的局限,而这符文的力量本质却已经去到了另一个层面。
也只有这种毁灭性质的力量才可能顺藤摸瓜,将黑紫藤蔓的污染根源解决。
就见伊默指尖轻弹,主宰符文飘飘忽忽地向前飞去,以它的存在为中心,粗壮藤蔓一旦进入其周遭一臂的空间便立时寸寸崩解,连一点粉末都没留下。仿佛遇上了天敌般,幸存的藤蔓瑟瑟发抖起来,面前的海洋中被清出一条空白的通道。
“好!”
易大师眼睛一亮,然而不待他欣喜多久,藤蔓之海立刻涌动起来,伴随着蓝色与绿色混合的瘴气,无数藤蔓破土而出,转眼便将空白通道填满。
仿佛刚才主宰符文造成的伤害只是错觉。
伊默紧紧皱起了眉头:“我原以为绽灵回归之后,一切都在好转,却没想到灵界的污染积弊已经如此之深。”
可以确定的是,无极村的污染与莲湖那里是同根同源的。
“……没别的办法了吗?”
易叹口气,向着疑云翻滚的更远处看去,低声道,“这里是我的家乡……如果必须的话,也只能让它付之一炬,连同这片大地被彻底净化……”
“交给我吧。我会去长存之殿转告卡尔玛这里的情况,如果是灵界的污染,就请这片土地最神圣古老的灵体,艾欧尼亚之魂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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