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鱼

乌光闪过,佛耶戈再次回到暗影岛深处,他的王座。薇古丝还没有离去,看到佛耶戈去而复返,她甚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喂,你怎么又回来了?”

“非常顺利。”

薇古丝能够听出佛耶戈话语中隐隐的欢欣,她嘀咕了两下,挥了挥手:“算啦,你忙你的吧。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来烦我,有什么事,你能自己解决也就不要来找我……”

“黑影,带着我回去吧。”

“等等。”

佛耶戈却拦住了她,“正有一事需要你的力量。”

又来了,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刚才就该走的!薇古丝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说:

“……行吧。事先说明,太麻烦的事我可不做。”

“我要去生命之泉的泉眼看看,确认它的情况。趁我分身乏术的期间,你要替我寻找附灵体的存在,只要发现,就将它们夺回来。”

……

“你确定海力亚是在这个方向吗?”

“曾经的福光岛首都,传说它是一座建立在海岸线上的城市,虽然我没去过,但我相信只要沿着海前进,总是能找到的。

“还有,我发现了几处属于我教团的密符,跟着密符走,路途的终点就是那座失落的秘库。”

“祭司,不用防备我。你可以始终相信,我是所有人当中最坚定想要消灭怨灵的那一个。我与它们之间的仇,比你们加起来都要深。”

与腐化的树精茂凯分别之后,卢锡安三人便顺着海岸线一路前行,暗影岛上没有白昼和黑夜的概念,他们只能从路程来估计自己走了多长时间。长时间的跋涉,还有沿途遇到的几波亡灵浪潮,让他们的状态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更迫在眉睫的一点在于,这种鬼地方找不到补给。

所以卢锡安几人也只能祈祷能够早些找到海力亚,打开福光岛或者光明哨兵遗留下的秘库,希冀能够在里面寻到补给。

不然,杀死他们的将不会是亡灵与疯狂,而是饥饿与虚弱。

在这种情况下,俄洛伊还不忘努力打破卢锡安与派克之间的坚冰,消除他们间的隔阂。同样的,她也对这名女神派来的使者充满了好奇。

“你在盯着我。”

派克歪了歪头,“吓着了?”

“哈。”俄洛伊笑了一声,“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你可得加油了。”

她继续道:“你不是人类。不再是了。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我被背叛了。留在深海等死。”

“我能感觉到你的愤怒。但也……感觉到正义感。”

“深渊呼唤着鲜血,而我就是它的利刃。但是黑雾……阻碍了我的任务。”

原来他只把这一切当成是任务,不管是在血港猎杀那些船长,还是因为蚀魂夜登上我们的船。女神的考验并没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

又或许他已经没有了这些概念?俄洛伊想了想,问道:

“待我们任务完成后,派克,你会做什么?”

“继续我的义务。”

“你可以教芭茹族一些深海生物的事。只要改变目的,你的能力就会变得十分有价值。”

“我对某些人来说已经颇有价值了。”

派克冷冷道,他一边亦步亦趋地远远跟着卢锡安,一边把刀子在手中的石头上磨着。从出发后他就一直这样做了。这样能帮助他安静下来。

“我的刀刃会帮助你解决暗影岛,但那之后,由不得你管。别搞错身份了,我们并非朋友或战友。”

但是女神在注视着你。俄洛伊诚恳道:“若我们齐心合力,我们总有办法让你摆脱这诅咒。”

派克浑浊的如同死鱼般的白眼珠子定定地瞅着俄洛伊,好半晌,他古怪地一笑:“诅咒?我不这么认为。”

“少同情我,我不需要。”

“这并非同情。你就当是我的义务吧。”

“那我同情你。”

谈话草草结束,俄洛伊却并不气馁,路途还未至终点,她还有许多时间来尝试让派克改变观念。

卢锡安在俄洛伊与派克交谈时,便一直冷眼旁观,等到两人不再说话,才靠拢过来,这时,派克却忽然连跑几步,跳入了一旁的海洋中。

两人停下脚步围观了一段时间,却始终没见派克再浮出水面。

卢锡安瞥了一眼俄洛伊:“我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于派克没有一点征兆的突然举动,俄洛伊同样摸不着头脑,她只能委婉地道:“我的女神认为他具备资格……”

话音未落,几条大鱼忽然从派克消失的地方蹦上了岛,在黑褐色的泥地上活蹦乱跳。在一片哗啦的溅水声中,湿淋淋的派克破开水面,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鱼。”派克指了指泥地上的几条鲜活肥美的海鱼,“活的,来自远处的深海,没有沾染上暗影岛的气息。”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俄洛伊才忽然笑了一下:“我早说过了,我的女神认为他具备资格。”

……

一艘诺克萨斯样式的双桅快船逐渐向着这座迷雾笼罩中的岛屿靠近。一群人,来自诺克萨斯的高官或是家族重要成员,在一片灰白色的沙滩登陆。很难想象如他们这般地位尊贵的人,不用像赏金猎人们一样徒劳地搜寻失落的宝库,为何要在日渐凶险的蚀魂夜中登上暗影岛,遭受凶恶怨灵的折磨。

海岸线上崎岖的玄武岩中,一条小路伸向内陆,光滑油腻的表面让人脚下十分不稳。小路两边弯曲的树木七扭八歪,黑色树皮上的伤痕流淌出黄色的树浆,似乎是某种动物在慌乱之中将树干抓得斑斑驳驳。树林中闪烁着柔光,就像沼泽地里的鬼火一样吸引着无知的灵魂走向灭亡。

头顶的树枝向下垂着许多看似破棉布的东西,这群人过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些是千丝万缕的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