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小姐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生冷的海水灌入了她的鼻腔。
“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声,厄运小姐呛出了一连串密集的气泡,大脑霍然恢复了清醒,脑海中模糊的画面也因此变得清晰生动起来。
那是一颗酒桶盖大小的炮弹落在了自己的身侧,爆炸的气浪将她掀飞到了海里,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地疼,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胡子女士的神力将亡灵化的普朗克克制得死死的,他对付不了俄洛伊,竟然直接下令炮轰冥渊号,浑然不在乎自己也在船上,不考虑对自己和对冥渊号的误伤,真是个疯子……
但是在检查自身后厄运小姐发现,自己身上因爆炸而产生的伤势并不严重,烧伤和疼痛都在迅速缓解。照痊愈的速度看,甚至不会留下什么伤疤。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在给那些带着悬赏的海盗和帮派带来厄运的同时,自己却常常走好运,甚至在一场剧烈爆炸中活了下来,而上一个有类似经历的人是普朗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他还挺像的……
或许得感谢爆炸时挡在自己身边的那堆木桶,它们替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和冲击。
对了……俄洛伊!
想起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女祭司,厄运小姐扭动头颅开始寻找,猩红的长发在冰冷的海水中飘扬,看上去就像只染血的水母。
她四下打量,没有发现俄洛伊的身影,而鼻腔中憋着的空气也快耗尽了,于是扇动双臂,双腿有力而有节奏地摆动,借由四周的幽黑与头顶的天光定位方向,朝着海面游去。
“呼啊!”
厄运小姐的头颅破水而出,贪婪地呼吸着海面上的新鲜空气,身躯随着跌宕的海浪起伏。因海兽触手停滞于原地的冥渊号,庞大的身躯就在她不远处。
在上浮的过程中,厄运小姐看到了这艘幽灵船投落在海洋中的阴影,并不免因其出现大面积破损空洞的船底而感到疑惑。
将这些异样都归咎于普朗克不管不顾执意朝向船身的炮击下,厄运小姐没有多想,顺着冥渊号侧方的绳梯再度爬上了这艘幽灵船。
虽然刚在白港上与亡灵发生了一场大战,又被“死亡之女”炮击的余波波及,但厄运小姐感觉自己的伤势正在快速痊愈,体力像是睡足了刚爬起一样充沛,胸膛中充满了坚毅的新鲜空气,一举一动都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厄运觉得现在的自己状态好极了。
比在所有人眼前将冥渊号化为港湾里熊熊燃烧的残骸、推翻普朗克的统治、以为报仇雪恨的那天都要好!
这么好的她正适合一场大战。
她英勇的手下们和帮手还在白港那边与黑雾中不断涌现的亡灵们苦战。蚀魂夜还没有退去,垂死挣扎的冥渊号还没有顺从地沉眠于深渊,幕后黑手普朗克还没有被消灭。
一切都在等着她来亲手结束。
……
冥渊号上接二连三发生的爆炸无疑吸引着每一个人的注意,特别是“死亡之女”最后发出的那声响彻天际的轰鸣,让每个操作过船舷炮的水手都心底发毛,情不自禁下意识做出闪避动作,哪怕是在与亡灵的激烈交战中。
眼看着冥渊号的甲板上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厄运小姐手下的船员们趁着打退亡灵的片刻喘息相互对视,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
但他们找不到船长的身影,只能将徘徊的眼神收回,将不安的情绪压在心底。
他娘的,咒谁呢?!那可是咱们船长,她肯定有办法对付普朗克和冥渊号。她总是有办法活下来的,对吧?
虽然统治比尔吉沃特是一项肮脏又血腥的事务,虽然船长她的手腕仍然像第一次爬绳子的装配工学徒一样颤抖,虽然她的抛头露面引来了四面八方的恶毒和枪火,但她还活着。
她曾解决了许多次要取她性命的阴谋,还直面暗影岛的不死亡灵。区区一个普朗克,区区一场爆炸,就妄想送他们的船长去见胡母?只有一口气喝下十桶朗姆酒的醉鬼才会相信这种屁话。
在海上船员们唯一能信的就是他们的船长,在这里也同样如此。
相信厄运小姐就好了。
“相信头儿就好了!”
“毕竟她是带给别人厄运的厄运小姐!哈哈!”
……
卢锡安将双枪交叉在身前,圣光子弹如流星雨般划过,为每一个被击中的亡灵敲响丧钟。
将周身清扫出一片空白地带后,卢锡安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机,他半跪在地快速恢复着体力,皱着眉看向燃烧着的冥渊号。他能透过火焰看到那个冒着绿火的影子,据说那就是这次蚀魂夜的罪魁祸首。
但让卢锡安皱眉的还有其他原因,他能从隐隐约约从不人不鬼的普朗克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让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这种感觉……可能来源于某些“老朋友”……
这样想着,卢锡安决定凑近些辨认,但白港上与亡灵交战的激烈程度没有丝毫减缓,似乎永远无穷无尽的亡灵让他一时脱不了身。
枪声、刀剑声、亡灵的嚎叫、活人的惊呼……白港充斥着混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船员们的体力逐渐耗光,状态下滑,而亡灵的数量似乎永远没有上限,也不会因同类的死亡而生出类似畏惧的情绪,始终源源不断地从黑雾中浮现,朝着每个活人发起攻击。
虽然卢锡安已经在尽力照看,但战斗的烈度让他有时分身不暇,视线里的船员个个带伤,甚至有几个已经躺在了地上,面如金纸。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卢锡安咬牙。
杀了它们的首领,亡灵们是不是就会退去?
“喂!你们要是还有那种魔法手雷,就别舍不得用。”
“要是还有存货还用得着你提醒?”
旁边一个大胡子水手也无暇分辨卢锡安是他们船长请来的帮手,躲过一只亡灵抓挠的鬼爪,立刻毫不客气地骂了回来,仿佛听到了什么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