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备战

比尔吉沃特是一座包容性极强的城市,平等地接纳了从已知世界的四面八方来到这里安家落户的生命。

德玛西亚的商人,诺克萨斯的落魄贵族和角斗士,恕瑞玛的逃难奴隶和通缉犯,艾欧尼亚的瓦斯塔亚和蓝焰群岛的芭茹人,甚至从未知之地的遥远异国远渡而来的苦行战士……

也因此,这座城市的本土文化不断与外来文化交汇融合,向着多元化复杂化发展,最终形成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现状。洋流浪尖上的生活不像德玛西亚游骑兵那样艰苦,也没有诺克萨斯牧民的琐碎辛劳,瓦洛兰大陆古老的教条和信仰经常会与本地习俗相融,发展出全新的诠释。

比尔吉沃特居民的生活与海洋紧密相连,所以城里主流的信仰便是来自芭茹的“娜迦卡波洛丝”,“催动天空与海洋的无休怪兽”。除此之外,也有来自德玛西亚的“面纱之女”和“千珏教团”,祖安的风之精灵,还有恕瑞玛的太阳信仰亦或是织母……当你在街头巷尾看到居民朝着羊灵或是狼灵的神龛参拜的时候,绝对用不着惊讶。

如果能够在城里危险跌宕的环境中适应下来,比尔吉沃特算是体验地方风情的良好选择。

但因为蚀魂夜的存在……或许现在还要加上铁钩帮。厄运向着全城的居民告知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引起了阵阵恐慌,随之而来的后果便是又有不少居民迫切地撤离了比尔吉沃特。

“黑雾蔓延到了全世界,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不如向胡母祈求庇护,赌一把从蚀魂夜中活下来的机率……”

余下的居民则大多抱着类似的想法,他们跑不动了,常年面对蚀魂夜的威胁也让他们坦然地面对灾难的到来,只是在谈起这些事时,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城里一片山雨欲来的气氛。

即将到来的灾难不再像是厄运小姐与普朗克夺权这样,只局限于上层人士之间的斗争,而是亡灵向着整座城市所有活人发起的进攻。底层人民如同鸵鸟一般、缩在自己家里耐心等待变故尘埃落定的做法是行不通的,当亡灵到来之时,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这是整座城市的战争。

所以,抓紧时间享受他们最后的片刻宁静吧。

……

“找我有什么事吗?”

会客厅,皱着眉头面露思索的厄运小姐将目光转到推门而入的伊默身上。

她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张地图,描绘的似乎是比尔吉沃特的布局。城市周边画着几条小路,边上还有一些笔记,有几个词还拼错了。厄运在结合地图和手下给出的布防,思索对抗铁钩帮和亡灵的计划是否有什么遗漏。

比尔吉沃特跟她天生一对,所以她从它的口中获悉了许多秘密。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比尔吉沃特了,有些暗巷黑街的位置,哪怕是曾经统治这座城市的铁钩帮,也永远不会知道。

“如果没有要紧事,我就不会打扰一个殚精竭虑处理事务的大忙人。”

伊默向她讲述了此行的目的,而随着他的话语,厄运小姐的双眼逐渐瞪大,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不待他说完,厄运便急匆匆地打断了他,征询般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你能为我们提供大量的魔法道具?”

伊默点头,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便索性将一枚圆球塞到她手中:“口说无凭,你不妨自己试试。”

以禁魔石为材质,表面铭刻着一些符文的魔法道具,具有储存并释放魔法的功用,虽然是一次性道具,但胜在普通人也能使用,只要在制作出容器后由法师充能。

这是根据禁魔石“将能量吸收封印”的特性,来自德玛西亚的最新发明,也是伊默完成德玛西亚女子的委托后获得的报酬,两枚充能过的储魔球。表面的符文伊默只是打量了几眼便看透了其中的原理。

若是让那名德玛西亚女子得知伊默会是专精于符文领域的存在,轻易破解了他们组织的高端产物,恐怕也会为自己的轻率决定后悔不迭。

厄运也不迟疑,从椅子上起身,雷厉风行地拉着伊默寻了处无人的空地,按着伊默的指导扔出了储魔球。

储魔球触地,剧烈的碰撞下,表面符文间的平衡被打破,顿时,肆虐的火蛇和翻滚着的黑色浓烟伴随着间断的爆炸,从那枚不起眼的小小圆球中钻出,将周围的一切可燃物都卷入了燎原的烈火中。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迎头撞上立在二人面前的冰墙,又在其后汇聚,撩过厄运小姐表情怔愣的面庞。

“敌袭!”

伴随着厉声的叫喊,晃动着的人影从庄园中迅速汇聚,两人身后响起一连串密集的脚步,以雷文为首的一大批船员气喘吁吁地赶来,营救他们“被袭击”的船长。

“行了,只是一场小实验,都散了吧!”

厄运小姐迅速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挥挥手遣退了一头雾水的手下们。雷文用困惑的表情瞪着伊默,然后低声嘀咕着什么悻悻地和其他船员一道离去。

厄运面色严肃,目不斜视,直到回到会客厅,脱离了手下的目光,她才放下架子,紧绷的神情都化作兴奋:“太神奇了!威力超乎我的想象,最重要的是,哪怕是我这样没有一点魔力的人都能使用!”

屁股决定脑袋,站立的位置决定了考虑事务的层次。作为目光长远的统治者,厄运小姐迅速意识到伊默拿出的储魔球的价值。

对付暗影岛的亡灵,需要巫术和海克斯科技才能造成伤害,或者银质的、受过祝福的或者注入奥术能量的武器,但面对整座城市居民的庞大基数来讲,符合条件的武器和道具还是太少了。不管是平民还是厄运的这些船员,都缺乏对付亡灵的有效手段,徒劳地花费力气,才会在以往的蚀魂夜时出现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但伊默提供的方法却超乎了厄运的想象,以刚才实验的那个法术的威力来讲,对付一个小型亡灵群都绰绰有余……

“只要提供体积合适的禁魔石,我就能制造出相应数量的储魔球容器,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应该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

在经历过最初的兴奋后,厄运小姐迅速将头脑冷静下来,转变自己的身份心态,权衡利益,成为了一名谈判桌上的博弈者:

“那么,作为代价,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要用冷冰冰的金钱来衡量别人的善意嘛。唔……但是善意对于比尔吉沃特的人们来说,确实是颇为奢侈的东西。我只是希望你们在对抗亡灵时少些伤亡,能让更多民众幸存下来罢了。”

“但是,让我白打工好像也有些吃亏。”

“所以……”

伊默的脸上出现熟悉的笑容。

“为了比尔吉沃特的居民,你要成为当之无愧的统治者,或者管理者,建立真正的秩序。我来这里时听到有的居民回忆,比尔吉沃特在普朗克这样的野蛮人手下没有任何希望,他确实是个善泳之人,留下的波涛却足以把其他人全拖下水。

“那么你应该让这座城市出现些改头换面的变化。你要带领这里的人民前进,你要带领人们冲破混乱和绝望的漩涡,在蚀魂夜和亡灵的威胁下努力实现美好安全的生活。

“群体的绝望会带来更大的绝望,而在一个无序的大群体中,想要脱颖而出,除了必须的能力以外,你还需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作为领导者,你的思想和命令将被传达和贯彻,人们的意志和理念也会随着从众心理和依附心理而被自然带动。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走到了这个位置,这就该是你的责任。

“如果所有人都是大海中迷失了的船只,随波逐流,那么你就要树立一个明确而坚定的目标。你要成为他们的……灯塔。”

伊默微笑着,眼眸中有着几分快意和期待,仿佛展现在他眼前的,是蚀魂夜之后这座城市的未来。

“而我现在,就是在投资,与这座被毁灭、或是在毁灭中破茧重生的城市,结下一点善缘。”

厄运面色严肃地盯着娓娓而谈的伊默,好半晌,忽然轻哼一声,冰寒如霜的俏脸融化,露出一抹笑容:

“多事。”

语气中洋溢着强烈的自信。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

酒馆是三教九流出现最多的地方,拜别厄运之后,伊默踏入山崖下的比尔吉沃特,附近一座酒馆的大门,入眼的便是形形色色的酒客。

先前与德玛西亚女子交谈,最后竟然带来了意外收获,这样的经历让伊默不介意再在酒馆类似的经典区域探索一番,触发些“支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