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露

随着一记重拳落在后脑,这名打着哈欠的铁钩身体忽地僵硬,双眼翻白失去意识,身体重重地向前栽倒下去。

人体落地的闷响让同伴有所警觉,转过身来,迎面而来的、不断在视野中扩大的拳影就在守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落在了自己脸上,剧痛传来的同时,守卫已经在伊默的精准打击下陷入了昏迷。他又如法炮制,解决了主仓库屋顶的所有守卫。

和那个死于亡灵刀下的倒霉鬼一样,这些守卫的身上都有着花纹类似的护符。

随着最后一名守卫失去意识栽倒下屋顶、被在下方接应的几人接住,伊默也影遁回到地面与同伴汇合。

几人对视一眼,都发觉彼此眼中因伊默影之术而引发的惊异情绪,但现在不是聊这个的好时机。他们不做犹豫,放轻脚步进入了主仓库。

主仓库原本的布局都是为了装货、卸货、屠宰而服务,但它现在被当成了铁钩帮的生活区域,内部大改,反倒方便了伊默等人的潜入。

走道上堆了不少杂物,哪怕是俄洛伊这般高大的身形都能被轻易隐藏,一直到一个不断向外散发着亮光和嘈杂声响的房间外,他们才停下脚步。

房门是大开的,里面有几个铁钩正在吃肉喝酒、寻欢作乐。有几个人的视线是正对走廊这个方向的,贸然通过的话,很难保证不被捕捉到身形。

众人交换了一下意见,期待的目光落在了伊默身上,有着解决哨位的先例,这些注重隐蔽性的活计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靠谱。

但伊默评估了下房间内的环境,摇了摇头。相比于昏暗的外界,房间内燃着不少鲸油蜡烛,没有多少阴影处供他行走。他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内解决房间中的十多个铁钩。

“让我来吧。”

阿狸轻轻一笑,主动接过这个任务。

她双手捧着太阳石法球,琥珀色的瞳孔骤然亮起,在法力的灌输下,法球无声地释放出火焰样的光芒,只不过不是熟悉的清辉,而是看一眼就会将其与“情趣”“欲望”等字眼联系在一起的粉紫色气雾。

只是吸入了少许,伊默就感觉自己的情绪被勾动了起来,呼吸都粗了几分。

魅惑妖术!伊默恍然,这是阿狸将自己的天赋能力借由太阳石法球施放出来,既能摄人心神,控制个体,也能无声无息间放大人群的情绪,防不胜防。

就见阿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催动着气体贴着地面缓缓飘入房间,很快,铁钩们本就不堪入耳的交谈带上了更多的情绪助词,言辞愈发激烈。

“妈的,又一个弟兄没有回来。他们到底是吓得逃跑了还是被黑雾吃了!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这地方被诅咒了,我们不该来这里。”

“鬼屎,你以为我想吗?!要不是船长的计划,我现在就应该在某个酒馆里,搂着某个大屁股的女人,而不是和你这烂皮猪凑在一起。”

“干你老母!你是在找茬吗?”

伴随着酒杯摔碎的声音和一声拳拳入肉的闷响,两个醉醺醺的铁钩扭打成一团,剩下的人不但没有劝架,反而在被误伤后摩拳擦掌地加入混战。房间内乱作一团。

这下就算是俄洛伊光明正大地从门前走过,甚至走进去顺走一两瓶酒都不见得有人会注意到了。

“搞定!”阿狸耸耸鼻子,有些小得意。

俄洛伊挠了挠头,作为大海兽最强大的真者,她有着健壮的体格和纯净的神力,但这些能力还真不好应付先前的这种情况。和他们同行,真是个不错的决定。

“我本以为普朗克失势以后他们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但现在看来他们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普朗克的计划……

从铁钩们的话语中,他们也听出了些弦外之音。

“走吧。”

他们小心地越过地上蜿蜒着的生锈铁链,从一对塔吊的夹缝间穿过去——平日里工人们用它们把硕大的海怪吊进屠宰车间里,主仓库无处不在的恶臭就是从这片地方飘出去的——在阴暗角落里避过了几波拖着沉重脚步的巡逻帮众,最终到达了仓库深处。

呼吸着腐烂的海蛇尸体散发的血腥恶臭,他们来到了卸货区,铁钩帮将自家的物资都转移到了这里。眼前除了一箱又一箱的食物和烈酒外,堆满了从十二海域搜刮而来的珍奇,高不见顶:荧荧发光的盔甲、异国的艺术品、华贵耀眼的绸缎……样样值钱,但都不是他们来这儿的目的。

俄洛伊漫步走过去,手指触摸过各种纸盒与板条箱,探出心神感应……直到指尖传递来金属的冰凉触感,某种力量正在不断地透射出来。

就是这个。

随着受到触碰,这个仪器复苏了过来。

这是一个神秘的金属菱形立方体,外围嵌套着数个圆环,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律动着,在奇异能量的驱动下发出了哼鸣声。观察它的外形就能发现,律动着的能量会在一小段时间内辐射出去,让周围的空气不断振动,引起共鸣。

某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众人心头,有着一种接近催眠的效果。

“就是这个了。”

“内部似乎是十分精密的魔法结构,以一种未知的固有方式运行着……短时间内无法分析出来原理。”

众人围拢上来,评估这件精密的器具。

通过用倒霉鬼身上获得的护符做实验,他们初步判定这是一个用于充能的装置,那枚护符已经成功被娜伽卡波洛丝的神力灌注,成为了一件能护佑人在黑雾中行走的宝物。

“……不出意料的话,我们要面对十分糟糕的情况。”

目的达成了一半,铁钩帮都是有护符护身才能在灰港生存,接下来只要毁掉这个装置就好了。

但俄洛伊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神色阴沉:“娜伽卡波洛丝的神力能够驱逐黑雾,而那些护符里残存力量给我的感觉,却是融入黑雾、混淆亡灵生物的感知,让它们不会攻击护符的佩戴者。是谁为这些护符注入能量的?

“铁钩帮……不,蚀魂夜的背后,有一个力量十分强大的大家伙。”

“难道……能和女神相提并论吗?!”

唤蛇者的语调都高昂了几分,而对此,俄洛伊没有直接回应,沉默的表现让两个祭司都神色数度变幻。

队伍内的气氛陷入了僵局,作为外人的亚索和阿狸对此没有认知,而心如明镜的伊默选择闭口不言。

在卸货区的墙上挂了一幅装在镜框里的画,画上是一艘雄伟的船只乘风破浪,追逐着一头海兽。众人都没有注意到,随着他们在房间内走动,海兽的眼珠子追随着他们的身形,滴溜溜地打转。

阿狸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低迷的气氛,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破碎的声响,十多枚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携带着猎猎破风声,朝着她身后袭来。

“小心!”

旁人反应不及、出言提醒的同时,亚索已经拔剑出鞘,掀起一阵疾风,吹散玻璃碎片,裹挟着它们深深钉进墙里。阿狸来不及道谢,就看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只一米多高的巨大螃蟹,在它上方,则是一张镜框已经破碎的油画。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没人发现它吗?”

阿狸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那是一只炮蟹,蟹钳中央有着长管状的甲壳,能发射冲击力十足的炮弹。”

俄洛伊咧了咧嘴,“我们有麻烦了。我指的不是这玩意。”

伊默将目光落在了画上,看出来炮蟹与油画之间的联系,想不到这么一幅不起眼的装饰物会是一件魔法道具,寄宿着一只炮蟹的形体。眼前这只炮蟹看着吓人,但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它真正的用途是警示。

炮蟹发出的声响已经惊动了铁钩帮的人,卸货区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他们被铁钩帮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