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两位源质化身很快便分开了。
“我先走了。”
爱德华挥了挥手，用非常人类的礼仪和旧日同胞告别：“我打算去一趟鲁恩，但是雷霆之神的脾气不好，我可能得想个办法混进去，把上帝给克莱恩的话带到。”
说罢，祂走向了远处的光明大教堂。
知识之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是祂搞反了去鲁恩的方向。不过就算搞反了也没关系，地球是圆的，只要爱德华绕上一圈，最后还能顺利前往鲁恩。
祂在街上散了会儿步，大概观察了一下这座城市的发展，回应了一会儿祈祷，随后将侵蚀现实的源质收拢，让自己的化身消失在因蒂斯的街道上，在特里尔的真理圣殿中苏醒过来。
“虔诚又有天赋的并不多，大多数都只是庸才而已。”
“把九成的信徒都让给造物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祂思索着，“反正都是庸人，平凡的简单的羊，放谁的都一样。蒸汽与机械之神只是想让我保护这些人，没说这些人必须在我的庇护下，那把他们送到全知全能者的羊圈获得简单的幸福，不比放在我手上被筛选淘汰要好吗。”
知识之妖略作思考，作为被信仰者，也作为同时管理神秘与现实信息和知识的神，祂可以很轻松地改变信徒的信仰状态。
无论是让异教徒突然洗心革面，或者让虔诚的教徒放弃信仰，都只在于祂的一念之间。只要神想这么做，即便是最坚定的无信仰者也会被洗脑，成为最狂热的信徒，甚至圣徒。
只要祂做好决定，随时都可以把这些人送给造物主教会，自己抽身离去。
通过简单的交流和相处，知识之妖相信造物主教会现在的实际领导者“战争天使”也不会拒绝接受这些信徒。退一万步说，就算祂会拒接，也不会对这些人赶尽杀绝。
“祂说得没错，和诡秘之主合作，还需要更多的观望……不过‘全知’是肯定要争取的，要去确认混沌之子的状态，必须确保在我和祂合作之前祂无法脱困。”
知识之妖思考了片刻，转身进入灵界，
因蒂斯对应的灵界区域内同时呈现两种神灵级别的象征，一是太阳，二是在主干上伸出二十二条枝干的生命之树，一切神秘学的根源和象征，而太阳在树干和无穷区间的末梢中若隐若现。知识之妖的目光从灵界中繁盛的种种象征中扫过，无论是划船的女子，长着人脸的天空还是远处的巨塔都没有吸引祂的注意，但祂目光在接触到远处明显比往日要变大了一圈的月轮时微微一怔：
“因为‘黑皇帝’的异位，堕落母神果然比往日更加关心屏障内的情况……今晚将会是满月。”
在灵界七光好奇又探究的目光中，祂修改了未来24小时内神秘学和现实的天文天象。
今晚本来应该是一个弥漫着薄雾，有着星星的晴朗夜晚，但在这一刻，满月将会在夜幕中升起。
这突如其来的天文变化会让各学院和民间的天文学家大惑不解，他们或许会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这不按规则来的“血月”，但究其原因，只是神的随手一挥和仪式需要而已。
接着，祂回到现实，回到真理圣殿，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学者或教授那样穿过圣殿，偶尔观察一下正激烈地探讨着学术问题的教会成员，随意地给予一些建议和改进方案，让前者茅塞顿开。
知识之妖沿着往常的路径进入地下封印室，原本正进行着激烈的交互的封印物们纷纷安静下来。
祂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拉开椅子，整理了一下衣摆坐下，将反着盖在桌上的银镜翻开。
“阿罗德斯。”
知识之妖问道：“你对伯特利·亚伯拉罕，有什么了解？”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银镜的镜面水波般浮动起来，显现出一行板正的银白色文字：
“尊敬的，伟大的贤者，按照规则，您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请问您接受吗？”
知识之妖习以为常：“接受。”
“感谢您的回答，伟大的贤者，伯特利·亚伯拉罕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活跃于
若是普通人早已跟不上速度，甚至会产生头晕目眩，恶心等诸多不良反应。
但知识之妖完全没有眼缭乱的烦恼，甚至还觉得现在这样的信息传递方式太过缓慢——如果不是“银镜阿罗德斯”来自混沌海，属于上帝制作的产物，还带有一小部分混沌海授予的的“全知”权能，知识之妖会在见到它的
“伯特利·亚伯拉罕自身具有成为神灵的潜质，因此对神灵缺少敬畏，对所罗门皇帝也一样。”
“在对所罗门
“按照‘门’途径晋升的要求，祂曾多次漫游星空，也带领着自己的晚辈漫游，但祂认为的‘安全路线’并不安全，祂被污染而不自知，导致后人中多有被星空污染导致暴毙情况发生……祂被堕落母神污染……后被当时的黑夜女神与风暴之主联手封印在外，未能回归……”
“但伯特利·亚伯拉罕已经完成了成神仪式的要求，只要回归，即可成为真神！”
这条途径的序列0叫什么……门神？听着阿罗德斯的描述，知识之妖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祂的脑海中浮现出西大陆人民在门上贴着的画，然后试着把伯特利·亚伯拉罕的脸贴上去。
知识之妖摇了摇头，把这幅画面甩到脑后。
想罢祂又有些感慨，作为
“尊贵的贤者，请问您对我的回答满意吗？”阿罗德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错。”
利用阿罗德斯查漏补缺了之后，知识之妖又问：
“你有和伯特利·亚伯拉罕建立联系的仪式吗？”
……
伯克伦德街39号，预先占卜过的克莱恩如愿见到了正要去西区的马赫特议员。
“我打算让莉亚娜和海柔尔躲去麋鹿庄园。”马赫特议员捏了捏眼睛两侧，苦笑，“道恩，你也去玫歌庄园吧，皇帝陛下被刺杀了，还不知道下一任皇帝会是谁，我们的国家实在是多灾多难啊。”
这种后遗症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失，不过，国民已经都基本接受“鲁恩帝国”和“鲁恩皇帝”的称呼了啊……克莱恩从对方的动作里收回视线，叹息了一声道：
“我得给庄园预备些武器，所以来找伱帮忙了。”
马赫特议员和保守党的军方成员有些联络，虽然上次的合作结果不太尽如人意，但克莱恩觉得，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应该也不会有人拒绝做金钱生意。
“还有，如果你有能弄到食物的渠道，可以帮我也购买一些。”
在他想来，底层民众是没法囤积食物的，因为根本没钱，顶多预备个几天的分量。所以，自己的购买暂时不会影响他们，等到食物开始紧张，则可以通过奥黛丽小姐，将多买的部分捐出去——在食物管制方面的临时法案出台前，克莱恩不囤积，其他有钱人也会囤积，而且未必还会捐出来。
“没问题。”马赫特议员一点也不为难地答应了下来。
克莱恩也没问价格，因为他给了女管家塔内娅足足5000金镑作为这方面的费用。
当然，查拉图就在贝克兰德，贸然前往玫歌庄园恐怕就是给对方动手的机会，留在市区还能稍微给自己争取一点喘息之机。他已经决定不再返回玫歌庄园，另外换一个身份，利用源堡的反占卜隐蔽地离开鲁恩，消化魔药，扮演古代学者，免得影响那些无辜者。
至于借口，那最简单的就是出去旅行，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返回。
如果有慈善方面的活动需要配合，请去道恩·唐泰斯的基金会咨询奥黛丽·霍尔小姐。
至于要去哪里，现在克莱恩还没有准确的想法，但他必须尽快做决定，查拉图可不会等他。
从伯克伦德街前往圣赛缪尔教堂的途中，克莱恩路过了佩斯菲尔街22号的“鲁恩慈善助学基金”，颇感诧异地发现这里还开着门。
作为发起人和现任理事，他对此有着相当程度的关心，暂缓前行，拐了过去。
刚刚进入大门，克莱恩就看见奥黛丽小姐从二楼走了下来，身边跟着贴身女仆、金毛大狗和几位工作人员。
“中午好。”克莱恩迎了上去，意外地感觉奥黛丽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气质更加干练。
几人碰面，纷纷互相行礼打招呼。奥黛丽朝身后的几位工作人员做了个眼神，工作人员们便会意，带着手上的文件和两大包物资先行离开，留理事和基金会的主人对话。
“中午好，唐泰斯先生。”
“您似乎正在忙碌。”克莱恩看着几位工作人员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所在的拐角。
奥黛丽手里拿着报纸，还有一份名单，望向道恩·唐泰斯笑着说道：
“国……皇帝陛下遇刺的事情对我们这里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还是有一些人不幸在踩踏事故中受伤，我刚去看望过他们，安排好了后续的治疗。”
奥黛丽平常地叙说着，一边说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道恩·唐泰斯的面前。她的话语简洁，行动迅速，已经没有了克莱恩记忆中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前段时间，这位贵族小姐还很少前往慈善医院，而且回来的时候眼眶总是会隐约有些发红，似乎在医院里看见了种种让人难掩悲痛的事情。
“正义”小姐似乎变得成熟了不少……克莱恩心想。
接着，克莱恩注意到奥黛丽似乎微不可查地做了个踮脚的动作，像是有些不适应现在的高度。
我变矮了……不，是莱蒂·奥尔比我高了不少，加上鞋子有八厘米左右……道恩先生和陶菲克先生差不多高，我平时看他不用仰着头的……奥黛丽很快就调整过来，笑容得体无懈可击。
“愿女神庇佑他们。”克莱恩被笑容感染，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
“对了，这是一份名单。”
奥黛丽从贴身女仆安妮的手中接过薄薄的小册子，带着些喜悦的情绪展示给道恩·唐泰斯看：
“这是我从阿霍瓦郡内收集来的贫困孩子的名单。经过我的筛选和确认，名单上的孩子们都是性格稳重，在当地有还不错的评价，并且渴望着知识的孩子。”
“我决定资助这些孩子完成三年的基础学业，并且让他们自行计算一年的费，上报给我。”
接着，她的表情稍微变得失落了一些：
“道恩先生，您猜，他们想要得到的一年学费和生活费是多少？”
克莱恩思考了一会儿，他回忆着廷根时期的生活，班森的周薪是1镑多，足以让兄妹三人有地方住，有品质尚可的黑面包吃，维持比较基础的生活，并且让梅丽莎接受最基本的教育。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那最基础的就应该是一个月一镑左右，再加上学习……克莱恩抿了抿嘴，试探性地问道：
“一年十五镑？”
“不，您能相信吗？这些孩子根本不敢跟我要钱，普遍不到十镑，最低的一个甚至只要3镑。”奥黛丽轻轻地说道，“一年3镑就可以让他们生活下去，道恩先生，我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生活。”
这世上悲惨的人是怎么都救不完的，痛苦的事情是怎么都看不完的。
在南大陆打工的短短一两周里，奥黛丽已经看到听到了太多悲惨，恐怖的，挑战这位教育良好的贵族小姐的想象力极限的事情，甚至有时她这个序列5的“观众”都需要给自己做心理治疗，甚至产生低迷、抑郁的情绪。
真实的世界总是不让人开心，人们的伤也不可能都被治愈，但奥黛丽依然努力让自己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即便已经想要逃避，她仍然努力地调整心情，用微笑和倾听对待病人。
虽然每天只有两个小时，当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她竟有些期待工作的时间，期待那些年轻的，和自己年龄相近的，比自己年长的人们等待她，笑着呼唤她“奥尔小姐……”的声音。
克莱恩看着奥黛丽略显严肃的表情，刚准备安慰她，便看到奥黛丽已经恢复了往日能够让人心情愉悦的笑容，合上了手中的名单。
“这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挑选了六十个孩子，以一年13镑的标准资助他们。同时，我还联系了当地的贫困孩子，以月为单位为他们送一些食物，水和衣服。”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我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那我就会在这个范围内尽力地做好，尽可能地让他们活得更好。”
克莱恩被奥黛丽的变化小小地震撼道，他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理事小姐这么努力，那我这个基金会的负责人也不能落后了。”
他趁机说出了早就预备好的想法：
“我打算再捐一些钱出来，用于基金会购买食物、药品和医疗器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拥有改变和帮助他人的能力，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非常棒的想法，那些正承受痛苦的人们会由衷感激你的，唐泰斯先生。”奥黛丽也在胸前顺时针点了四下，眸光里透出明显的欣喜，“我也会继续尽自己所能的。”
克莱恩作为基金会的主人要提供资金，拉去资助，而她是理事，还要组织好相应的事情。
但奥黛丽并不觉得疲惫，甚至感到喜悦。一是因为她已经是序列5的非凡者，有着很强的身体素质和足够的精力去做许多事情，即使忙碌一整天，也只需要很短的几个小时休息就能重新精力充沛。
二是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忙碌却充实的生活，参与沙龙，茶会，打猎，社交……和朋友们聊天当然有趣，但收获的幸福和满足感，却远远不是现在的工作可以比拟的。
短短的几十秒里，奥黛丽已经开始思考要把道恩先生新捐来的这笔钱投入哪些方面了。
克莱恩点了点头道：
“不需要赞美我，我只是做了一件我应该做的事情。”
“在捐款之外，我还会捐赠食物，这些事情你们直接和我的管家瓦尔特协商，嗯，奥黛丽小姐，我可以现在写一份委托书给你，让你能以我的名义调动玫歌庄园的资源。”
“那你呢，唐泰斯先生？”奥黛丽隐约有所猜测地开口问道。
这是现在这种语境下最正常的反应。
“我筹划着暂时去往别处，或许是旅行，或许是回到迪西海湾继续居住，总之，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没有办法返回玫歌庄园。”克莱恩说出了之前编好的理由，“奥黛丽小姐，这段时间在基金会的相处让我了解了你的品格和能力，而你的出身和地位也决定了你的视野和格局，我相信你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将这方面事情托付给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克莱恩没指望自己的谎言能瞒过一位资深的“观众”，他要欺骗的只是“正义”奥黛丽周围那些人，嗯，不包括那条狗。
“世界”先生是要暂时放弃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以便隐藏起来做一些事情？奥黛丽有所明悟地装出思考的模样，沉吟了几秒后道：
“现在这种局势下，我没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克莱恩暗中舒了口气，立刻让自己的贴身男仆恩尤尼去楼上拿了纸张和钢笔下来，然后于一众工作人员见证中，亲自草拟了一份委托书，签署了名字，按上了手印，盖好了印章。
他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会儿，奥黛丽便送道恩·唐泰斯离开。
出了基金会的门，她突然灵感有所触动，看向远处一栋房屋的上空。
一只乌鸦正好从那里略过，留下两片旋转着飘落的羽毛。
最近好像有很多乌鸦……奥黛丽没有多想，转身回到了基金会中，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夜晚，世界毫不意外地迎来了满月之夜。
绯红光芒照耀的一个有着落地窗的房间内，依旧是沧桑学者打扮的知识之妖立在一个祭坛内，周围摆放着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钻石、珍珠、青金石等仪式材料。
经过较为复杂的准备，祂点燃一张被自己书写过的纸张，作为神秘学联系的媒介，将它放入大釜。
等到火光染上了一层幽暗，知识之妖在祭坛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表情肃穆地用巨人语诵念道：
“万门之门；
“无尽星空的领路者；
“所有神秘世界的钥匙……”
tbc
——————
门：让我瞅瞅谁给我打电话。
门：隐匿贤者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