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秦微兰眨了眨眼:“不会啊。”
还有阿春阿夏陪着她呢,怎么会空?
祁三夫人见她还没懂自己的意思,便咳嗽了一声,道:“我跟你说啊,这家里最好还是得有个男人,就算是不为了陪伴,放在那镇宅也是好的呀!”
秦微兰唇角微抽:“……这宅子不会是凶宅吧?”
“那不是。”祁三夫人道。
祁昭又不缺银子,怎么可能选一座凶宅做自己的别院?
“那还镇什么?”
“嗯……”祁三夫人抿了抿唇,“微兰啊,不说别的,你肚子里这孩子生下来,你忍心叫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孩子,如今是秦微兰的命门。
秦微兰叹了口气:“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祁三夫人刚要松口气,便听秦微兰接着道:“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微兰笑了两声:“只怕有时候,有爹还不如没有。”
她对此深有体会。
祁三夫人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是听她语气不对,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但是我看陆公子为人不错,他若成了父亲,定然负责。”
“谁知道呢。”秦微兰语气淡淡的。
秦微兰态度坚决,叫祁三夫人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思考了半晌,祁三夫人直接挑明了说:“微兰啊,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着能不能跟你说个和,这日子还是应该两个人一起过才是。”
“一个人总有力所不能及之处,身边有个人能替你分担着,总好过你一个人扛。”
“我明白。”秦微兰点了点头。
见她神色连一丝波动也没有,祁三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人家是在敷衍她。
祁三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我呀,带了个医女过来!”
祁三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招了招手:“这是暗香,当年我那一胎,就是由她照料的。”
那人四十出头,衣着并不算华丽,甚至显得有些质朴,但她如祁三夫人一样,保养得极好,岁月只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稳重成熟的美,并没有留下凌厉的刻痕。
暗香上前,屈膝行了一礼:“见过秦姑娘。”
秦微兰连忙起身:“不必多礼,夫人,这……”
祁三夫人笑着道:“我也曾怀过孩子,知道你对这孩子的看重,你放心,我带来的人,绝对是可靠的。”
“你呢,心里也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啊,万事都没有你这个身子重要!就让暗香替你看看,就当是求个心安了。”
“不必劳烦了,”秦微兰道,“阿春每隔几日都会请医师上门的,不会有什么大事,怎能劳累夫人身边的人呢。”
“哦?”祁三夫人笑着挑了挑眉,“你这孩子,倒是周全!”
“不过我都把人带来了,你是不知道,她在外头坐诊,诊金高得吓人!你就安心,好好看看!”祁三夫人坚持道,“女人怀孕生子是大事,半点都不能马虎!”
“你呀,别把我当什么祁夫人看,就把我当你婶婶,当长辈!别推脱了!”
祁三夫人心中不由得庆幸。
还好她在来的时候,就想到可能劝不动秦微兰了。
所以把暗香带上,哪怕劝不动人,也能在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再以暗香为纽带,在秦微兰生产之前,这来往还能少?
长辈体贴晚辈,晚辈要是一味推拒,难免显得不识好歹。
秦微兰很清楚,祁三夫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那看一看也无妨。
于是秦微兰点点头:“有劳了。”
“不敢当。”
暗香取出脉枕,示意秦微兰落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暗香的脸色却愈发凝重。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暗香才神色复杂地收回手:“夫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总会出汗?白天却没事?”
秦微兰点了点头。
暗香的脸色蓦地凝重起来:“夫人近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见她突然变了脸色,秦微兰心中莫名一慌。
阿春连忙上前,道:“吃的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们特意去医馆问了,孕妇不能吃的东西,一点都没敢端上来。”
“用的……也都是常见的东西啊……”
吃的东西都是阿夏亲手做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用的也都是平常惯用的东西,按理说,也不应该有问题才对。
“对了,”祁三夫人道,“算算时间,你从京城到扬州来的时候,应该刚怀上,是不是路上颠簸了些,才导致胎像有些不稳?”
秦微兰脸色微白。
暗香摇了摇头:“我能不能在屋里四处走走?”
秦微兰连忙点头。
于是暗香迈开步子,在屋里边走边嗅,时不时地还会拿起什么东西抵在鼻尖。
在屋里转了一圈,暗香又走回秦微兰身边绕了两圈,皱着眉道:“夫人用的什么香?”
“我从不用香……”秦微兰脑中灵光一闪,“来的时候,我身上落了疤,阿春给我买了舒痕膏。”
阿春脸色一变,抬步就跑。
很快,便拿着个盒子过来了。
见她是从卧房出来的,暗香几不可闻地哀叹一声。
她伸手接过,抵在鼻尖轻嗅了两下,又转头看向秦微兰。
“夫人……用了多久了?”
秦微兰心中不由生出一个不祥的念头,半晌说不出话。
一旁的阿春开口,声音也颤得不成样子:“一、一月有余……”
暗香不说话,屋里顿时死一样的寂静。
祁三夫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氛,登时就跳了起来:“暗香,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暗香叹了口气:“夫人,要不再请几个医师过来,一起看看吧。”
“到底什么意思!”
暗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们过来,是为了拉拢秦微兰。
她这话要是说了,恐怕……
“哎哟,别藏着噎着了,说啊!”
暗香又叹了口气,只好道:“这一胎,不行了。”
她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如千钧的砸在秦微兰心头。
一瞬间,秦微兰脸上血色尽褪。
好不容易,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什么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