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
秦微兰微微一怔。
大夫点点头:“脉象浮紧,确是风寒,不过夫人不必担心,我开两贴药,两日就能好。”
说起来,他还纳闷呢。
眼前这老爷看着身强力壮的,更何况现在天气也不是特别冷,怎么会染风寒?
难不成是外强中干的?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秦微兰点点头:“有劳先生。”
阿夏适时上前,引着大夫下去开方抓药。
秦微兰垂眸看着脸色通红的陆淮,心里泛起了跟大夫同样的疑惑。
不过她也来不及想太多,赶紧叫阿春去备水,忙着给他擦脸擦身。
她动作虽轻,可到底是惊动了陆淮。
“醒了?”秦微兰担忧地看着他,“正好,阿夏煎药快回来了,你喝下药再睡。”
陆淮闭了闭眼,又抬手捏了捏眉心。
脑中一片混沌,陆淮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就是冲了几回凉水而已,竟然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真是丢脸。
陆淮撑着坐起身,道:“我没事,嫂嫂,不用喝药。”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本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再躺一会儿,发了汗就好了,用不着去喝什么风寒药。
“那怎么行,”秦微兰眉心一蹙,“喝了药才好得快,都快熬好了。”
陆淮叹了口气。
秦微兰连忙哄他:“两三口的事儿,喝下去再睡一觉,没准晚上就能好了。”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陆淮竟然还怕喝药。
是怕苦?
真是看不出来。
这还是秦微兰头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陆淮不由微微一怔。
对上她隐含担忧的目光,陆淮缓缓吐出一口气。
罢了……喝就喝吧。
值了。
正巧这时,阿夏端着药上来了。
秦微兰亲手将药接在手里,转身看着他。
陆淮皱了皱眉,微微侧了侧头。
见状,秦微兰不由失笑。
多大的人了,还怕这些。
“夫人,你不该一口一口喂我吗?”陆淮的目光落在那黑漆漆的药汁子上。
秦微兰摇了摇头,将碗递上前去:“几口喝了就好,长痛不如短痛嘛。”
陆淮却迟迟不肯伸手去接药碗。
无奈,秦微兰只好转头叫阿夏去拿个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
一碗药喝完,陆淮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秦微兰瞥了他一眼,将蜜饯收了起来。
见自己被识破,陆淮也不尴尬,反而还心情极好地笑了两声。
“景元,”陆淮道,“把书桌上的书拿过来。”
“还看书?都喝了药了,赶紧休息吧。”
“这会儿还不困,”陆淮摇了摇头,“夫人放心,一会儿我困了,自然会睡的。”
秦微兰只好点了点头。
以前陆淮在前院书房看书,这主屋就是她的,可现在陆淮把主屋占了,她倒是没地方去了。
秦微兰想了想,起身欲走,却被陆淮一把拉住:“不在这儿陪着我?”
他不说还好,一说陪他读书,秦微兰就不免想到了昨夜,一张俏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
“我去小书房。”秦微兰挣开他的手,逃也似地走了。
陆淮摇了摇头,
罢了,总有机会。
这一日,二人一个在床上看书,一个在小书房刺绣,倒也是互不干扰,只是秦微兰偶尔坐累了想出去走走,总会迎上陆淮的目光,叫她有些不自在。
好在陆淮身体不错,午后起床的时候,秦微兰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竟然已经不热了。
秦微兰这才松了口气:“一会儿叫景元把你的书挪回去。”
陆淮身子一僵。
他才刚好,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赶他走?
对上他的目光,秦微兰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
过了半晌,陆淮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一刻钟后,陆淮坐在前院书房,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然而后头,陆淮不在,秦微兰终于自在了些,拿着自己的绣绷,想去哪就去哪。
虽然已经答应了陆淮,要给他缝制里衣,但这件外袍都已经做了一半了,自然是要先做完,再说后面的。
如此两日过去,便到了要去赴宴的日子。
这日,秦微兰穿了一袭青衣,裙摆层层叠叠地堆在脚边,却丝毫不显得累赘,瞧着竟像仙子脚下的祥云一般。
除了衣裳,首饰自然也带了个齐全,饶是如此,秦微兰也还是有些紧张,在等人高的铜镜前头转了好几圈:“我这样打扮如何,有什么不妥的吗?”
阿春虽然也有挽头发的手艺,但在这京城里头,她的手艺显得有些粗浅,所以现在负责伺候秦微兰梳妆的,是一个名为安时的丫鬟。
她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摇了摇头道:“夫人放心吧,打扮并无半点不妥之处,更何况,夫人这样的容貌,哪怕身着一袭粗衣,也是得体的。”
她这话放在秦微兰身上,一点都不显得奉承。
就这样一张娇媚的脸,和这样凹凸有致的身段,披个麻袋都是美的。
然而,秦微兰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与扬州不同,这是她头一次以良家身份,参加正场面的宴席。
直到身穿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走到她身边,抬手将她拥入怀里,秦微兰才不得不止住动作。
“已经很美了,”陆淮看着镜子里二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声音有些发紧,“不需再打扮了。”
连他都是第一次见着这样打扮的她。
一时间,陆淮甚至不想再去赴那劳什子的宴会,只想把她锁在屋里,叫她的美只能被自己瞧见。
他眼中的占有欲丝毫不加以掩饰,秦微兰如何看不出来,当下便连忙挣开了他的怀抱,又绕着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不妥,就拉着人出门。
秋华园并不在京城之中,乘马车得走上小半个时辰的功夫。
上了马车以后,在家里还急得团团转的秦微兰一下就定了,转眼又恢复成了往日平淡的模样。
陆淮看了她一眼,随即直接挪动身子坐到了她身边。
“我怕,”陆淮道,“夫人离我近一点。”
秦微兰无奈地叹了口气:“非要如此吗。”
现在他倒是不讲究演戏演全套了。
嘴上说着害怕,脸上可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陆淮装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伸手将她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