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行人便乘着马车离开了清水村。
或许是因为昨日的事,秦微兰恹恹的,无精打采地靠坐着,哪怕陆淮一路上时不时地找话茬,她也懒得搭理。
这一路上,陆淮本来打算跟寡嫂赏着景,慢悠悠地过去,没想到启程前的那件事对秦微兰影响这么大,倒是叫她一点兴致也没了。
既然没兴致看紧,便不如早点抵达京城。
于是这几日,他们白日几乎丝毫不停歇,只有晚上会在客栈歇息,如此几日,便抵达了京城脚下。
“夫人,”陆淮挑开车帘,“京城到了。”
秦微兰“哦”了一声,依旧提不起精神。
“夫人,”陆淮握住她的手,“你看一眼。”
秦微兰叹了口气,只好依着他的话往外看去。
她眸光一顿,一双桃花眼睁圆了些许。
此时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高大的城墙恍若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整座京城犹如盘踞此地的巨龙,威严赫赫。
陆淮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夫人,咱们先回去休息两天,再在京城里好好转转如何?”
秦微兰点点头。
此处给她的感觉,跟扬州很不一样。
她对这儿很感兴趣。
不过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她也实在是疲惫,虽然感兴趣,却也无法马上去转,眼下,她最需要的是休息。
马车驶入京城,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终于停下。
秦微兰扶着陆淮的手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宅子,心中不由一惊。
面前宅子极为气派,瞧着比清水村的砖房大了三四倍不止,门口还蹲坐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推门进去,正对的是一面青石影壁墙,经过一排倒座房,入垂花门,便是内院。
院子和正房倒是都打理好了,除了生活所需的东西,连摆件也都备下了,看着都是极为昂贵精致的,然而东西两间厢房却是空荡荡的,连床架子也没往里放。
“还有个花园。”
陆淮执起秦微兰的手,带着她走过穿堂。
如今虽然已是深秋,一片荒芜,但一树木芙蓉却开的正盛,院子里还有其他花草点缀,却叫不上名字。
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再回到正院的时候,便见正院里恭恭敬敬地站着几个下人。
见陆淮河秦微兰出来,众人齐齐行礼:“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秦微兰不太习惯应付眼下的场面,下意识地看向陆淮。
陆淮也正看着她:“这些人,以后都归嫂嫂管。”
这是让她开口的意思了。
见陆淮果真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秦微兰只好出言叫他们起来。
“多谢夫人。”
见秦微兰面露倦色,陆淮便不再多说,拉着她回了主屋安顿。
站在床边,秦微兰却顿住了:“我们……要一起睡吗?”
陆淮自去抱了被子:“既是夫妻,自然要同吃同住,才不会惹人生疑”
“再者说……”陆淮直起身子,转头看她,尾调被刻意拉长了些许,“咱们还没来的时候,不是就已经一起睡了吗?”
他所说的虽然是事实,但这话说出口,秦微兰依然觉得脸上隐隐发烫。
“嫂嫂放心,”陆淮低笑一声,“我们还如之前在清水村一样,在嫂嫂答应之前,我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闻言,秦微兰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陆淮俯身铺好床,道:“嫂嫂先休息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秦微兰“嗯”了一声。
“叫阿春阿夏进来伺候?”
秦微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陆淮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道:“那夫人,好好休息。”
他说完就走,秦微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
罢了。
毕竟也是当初答应的事,现在除了尽快习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更何况,陆淮也说了自己不会真的做什么,倒是叫她安心。
秦微兰目光一转,看向眼前这张做工精巧大气的架子床。
架子床以黄花梨木制成,四周挂着鹅黄锦帐,床上一应用具皆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光是一张床便奢华至此,这一间卧房加起来,怕是千金之数。
秦微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她这一身衣裳,在清水村甚至镇上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但是放在这京城里……
回想起方才那几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下人,秦微兰摇了摇头。
她现在身上的料子,只怕京城的下人都看不上。
秦微兰站在床边,将外衣尽数宽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被窝躺下。
一路疲乏,这张床又太过舒服,秦微兰很快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乎察觉到有一人躺在了她身侧,将她拥在了怀里。
不过那人动作极轻,轻到秦微兰几乎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次日醒来,看见陆淮的脸,发觉自己又被他抱在怀里时,才确定了昨晚不是梦。
“醒了,”陆淮也睁开眼,看向身侧女子,“昨晚睡得可好吗,嫂嫂?”
秦微兰“嗯”了一声,翻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她皱了皱眉,道:“淮哥儿,这张床这么大,容得下咱们两个睡,以后你别再、别再跟我这么近了。”
陆淮懒懒地“嗯”了一声:“我本也想老老实实睡的,但是睡着以后如何,我却控制不了,委屈嫂嫂了。”
秦微兰叹了口气。
倒是远远谈不上委屈。
二人静静躺了一会儿,秦微兰率先起了身:“淮哥儿,今日你有事吗?”
陆淮也跟着起身:“无碍,怎么,嫂嫂想出去转转?”
秦微兰点了点头。
在狭小的马车里窝了那么多天,一觉起来疲乏已消,现在她只想到处走走,舒展舒展筋骨。
陆淮想了想:“也好,那我陪嫂嫂一起出去。”
毕竟这茫茫京城,可不同于清水村那样的小地方,万一寡嫂走失了,他想把人找回来就难了。
所以,他必须要时时刻刻盯着才行。
秦微兰也点点头。
“对了,离开之前,还有件事,”陆淮道,“我们在京城,身份为夫妻,切记不可再像以前在家里那般称呼我,万一漏馅可就不好了……夫人。”
最后一句夫人,把他刻意拉长了尾调,显得暧昧。
秦微兰自然红着脸点头。
陆淮却不愿就此放过,甚至得寸进尺:“那夫人,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秦微兰侧着头不说话,陆淮低笑一声,干脆贴到了她身边:“夫人,叫我。”
秦微兰迟迟不肯说,陆淮便越逼越近,直至秦微兰再无退路,只好红着脸,声如蚊呐地道了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