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献紧跟着又夹了一筷子排骨,“别听不懂的人瞎说,小孩自己就是要吃肉才能长得高。”
圆月笑得有些勉强,“谢谢韩爷爷!”
顾奉行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听你三爷爷的,小孩子肉吃多了容易上火。”
圆月同样勉强,“好的三爷爷。”
韩献不甘示弱,“吃兔肉,兔肉好吃。”
顾奉行紧随其后,“吃萝卜,萝卜可以清热!”
圆月看了看顾奉行,又转头看了看韩献,而后满脸为难的看着眼前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饭碗,“太多了,吃、吃不完!”
韩献,“没事儿,青菜不要吃就好了,吃剩下的放到韩爷爷碗里,爷爷爱吃!”
圆月虽然觉得勉强,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好的韩爷爷。”
顾奉行看出了圆月勉强,劝道:“实在吃不了,就不用勉强,不用理会别人,不爱吃肉就直说!”
‘不爱吃肉’这四个字,直接踩中了韩献的地雷。
“什么不爱吃肉,她是不爱吃青菜,我看是你夹了太多青菜,才让圆月丫头为难的。”
顾奉行冷哼一声,“我们顾家的丫头,爱吃什么,我比你一个外姓人清醒得多。”
顾家的丫头这几个字,再一次让韩献噎住了。
两人的战火烧得围观群众都不敢多言,连夹菜的筷子都僵在半空,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将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韩献不姓顾,这一点他没法反驳,他对圆月道:“丫头别听他说,你吃就是了,爷爷给你挑的都是最嫩的部分。”
顿了片刻,圆月再次看向碗里的小山堆,皱着小脸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哇呜……”
这下直接给韩献整懵了,顾奉行也紧张地从饭桌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圆月,是不是他夹的兔肉太辣了不好吃?”
韩献白了顾奉行一眼,“是你的青菜太难吃了,吓着圆月了!”
顾大嫂擦了擦孩子的眼泪,安抚道:“圆月不哭,两个爷爷都是想让圆月多吃点儿。”
圆月抽抽搭搭指着小山堆一样的碗,“太多了,圆月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韩献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冲动,看见圆月哭了心里又自责,又是愧疚,柔声安慰道:“圆月乖,爷爷不给你夹菜就是了。”
说着将圆月的碗端过来,将肉和菜都拨到了自己碗里。
顾奉行也自责道:“你爱吃什么菜就吃什么菜,三爷爷不给你碗里夹了,你别哭了。”
两人反常的举动,给在座地都看懵了。
怎么回事?
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安慰起人来倒是出奇的一致。
圆月哭声渐渐止住,看着碗里小山消失了这才平复下来。
争风吃醋二人组,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
顾山趁机道:“既然圆月哭了,你们两人也先坐下来喝一杯吧!”
酒早就倒好了,顾老大一开始也试着给他们敬酒,只是两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夺取圆月的注意力上。
根本没有心思搭理顾老大。
经过刚才将圆月吓哭以后,两个人的胜负欲都被冲淡。
这才平心静气的举起酒杯来。
顾老大举起酒杯,本想说几句场面话,只是他没念过书,加上又很少应付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顾奉行举杯道:“远道而来即客,这一杯我敬你!”
韩献举起酒杯,稍稍放下了对顾奉行的成见,两人隔空碰杯后,双双仰头一饮而尽。
至此,饭桌上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下来。
而后顾老大带头,端着酒杯道:“韩先生重情重义,不因为我们是农民就瞧不起,反而大老远从京城过来看我们,敬重先生的为人,我顾老大也敬您一杯!”
顾老二紧随其后,“感谢韩先生在逃荒路上,对我家元国的教导之恩!”
紧跟着是顾老三。
顾老三没啥好说的,随便扯了个理由,也算是敬过酒了。
只是顾奉行越听越迷糊。
就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居然还是从京城过来的?
还有他教过顾元国?
当初顾家族人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是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让他记忆犹新的事情是,是失踪了三年的大儒韩献教了顾元国和圆月。
他猛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头是韩献?
所以他刚才在院子里和韩献斗嘴了?
就为了在圆月丫头面前争宠?
意识到这一点,顾奉行当场石化在原地。
韩献这边被人敬了一圈酒后,越喝越上头,这竹叶青虽然是民间常见的酒,比不得王府的佳酿,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年龄和顾奉行应该是差不多的。
刚才顾奉行敬了自己。
那他也要回敬一杯。
而且经过刚才,他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意气用事,既然都喜欢圆月,都想圆月好,那就应该和平相处,好好对待圆月。
他替自己倒满酒杯,朝着顾奉行举杯,“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你也是圆月丫头的爷爷,咱俩也算是一家人了。”
顾奉行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所以他真的是韩献?
是那个靖国人,人人称赞的韩献。
是光听见名字,就让敌国闻风丧胆,让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韩献?
可他为什么这么低调?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就摸到了清河村?
同样的一张脸,为什么在院子里看到的时候就会将他跟人贩子联想到一块儿?
顾老大见顾奉行呆愣着一动不动,韩献的酒杯还举着,便轻轻推了推他,“三叔?韩夫子给您敬酒呢!”
顾奉行瞬间清醒过来,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发抖,“韩、韩夫子、所以他就是当初教过元国和圆月的大儒,韩献?”
“嗯,是的,就是这位韩夫子。”顾老大十分自然地点头,自然地让顾奉行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还傻傻地跟自己的偶像抬了半天杠?
顾奉行努力稳住自己的胳膊,不让酒水洒出来,轻轻跟韩献递过来酒杯砰了一下,“夫子说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