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从前的从前,她的示弱

夫人,您听过一个故事吗?”

喻浅鲤回头看他:“什么故事?”

其实她料到林风要说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开头。

“一个无限唏嘘的故事。”

故事其实很简单。

记忆里是庭院中的葡萄藤,凉亭周围有着数不清的满天星,而墙角的秋千……就算没有人去碰,也总归有种别样的意境。

威严又不失慈爱的父亲每一天都会接送他上下学,而母亲总会在出门之间,往他的书包里放上一枚糖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这是你听话的奖励啊,今晚记得早点回来,做了你最爱吃的水晶虾饺。”

或许一辈子这样也未尝不可。

可偏偏就是在那一天急转直下。

恩爱慈祥的父母开始争吵谩骂,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罪魁祸首。

自那之后,便是只剩下了数不清的虐待和冷眼。

“孽种”、“畜生”成了他的代名词。

外人看,他还是那个父母的掌中宝,家族的骄傲,直到三年后的一天,终于有人找到机会,为他寻得一线生机。

被人救走的那一天,是烈日后突如其来的暴雨,他就跪在雨中,滂沱的暴雨浇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洗刷他所受过的一切委屈。

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雨里,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作孽啊。”

“所以,这一切的诱因是什么?”

林风但笑不语:“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在那段永远被封存的记忆中,温云聿每每挣扎中惊醒,想到的不是那份没吃到的水晶虾饺,也不是如何挽回那段美好易碎的琉璃时光。

而是在梦境中一次次斩断与过去的联系,最后变成现在这副冷心冷情的样子。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

时至今日,林风再一次回想起那个单薄瘦弱的青年人时,心脏还是止不住一阵抽痛。

“上流社会,家族越是显赫的,人越由不得自己。”

林风仰起头来,喻浅鲤顺着他目光望去,二楼人影浮动,各个衣冠楚楚,言笑晏晏,那道古雅雕栏像是一道天堑,彻底将两边的世界劈开。

树欲静而风不止。

“想必夫人刚刚见过谢逢奚吧,谢家长孙,那也是个名动上京的青年才俊,‘南是温,北中谢’,是个曾和温先生齐名的人。”

“十年前,他的青梅竹马,前唐家大小姐失踪,三年前回国,不过一年的功夫,离奇身亡,唐家草草下葬,对只说是意外。”

“他同家族争斗了那么多年,终于能迎娶她进门的时候,女主角却死了,听起来是个很俗套的故事,不是吗?”

那瞬间,喻浅鲤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她心口破了一个大口,任由寒风凛冽穿过身躯。

好冷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故事如此感同身受。

就像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跟温云聿的感情,远没有到达‘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地步,却还是心有戚戚,总觉得这个结局似曾相识。

“这个世界上的悲剧太多了,比起谢逢奚的苦求不得,能够相守已经很好了。”

她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在劝自己。

喻浅鲤惶然抬头,眼前只有刺目的白光,随着声音不断飘忽走远。

大脑一阵刺痛,她只得撑住自己的脑袋,被动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画面中,是一对年岁很小的小孩,男孩沉稳,女孩活泼,两个人隔着一道栅栏,互相交换着手里的吃食。

“这是我妈妈给我做的饴糖。”小女孩的掌心,是两块亮晶晶糖纸包裹的方块。

小男孩只拿了一颗,又将右手上蓝水晶般的宝石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不等小女孩收回手,就有人发现了这里的‘交易’,大声呼喊着什么。

随着脚步声嘈杂凌乱,小男孩顿时慌乱起来,他用手推着小女孩:“别管我,你快走!”

像是被锁起来严加看管的苦命公主。

可小女孩则是非常有担当的站起身来:“我不怕。”

真当面对大自己很多倍的大人时,小女孩还是非常有战略的挑衅了一番,在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情况下,将这群大人绕的团团转,最后成功逃脱。

而在花园中无处可躲的‘公主’,则是被恶毒的‘后妈’抓住,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最后带回到了高塔之上,层层围堵。

在那个喧闹又平静的午后,只有掉落在草丛里的‘蓝眼泪’和半块饴糖,才是证明这是真实的存在过。

“你看,其实渊源由来已久。”

又是那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喻浅鲤数次想要去追寻,终究被白光弹了出来。

最后的最后,她是在一个极其温暖,又充满竹香的怀抱中醒来。

传闻中,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冷淡到仿佛在八座佛寺中清修过的男人,此时彻底沉下了脸,连声音中都压抑着怒气。

“谁让你告诉她的?”

就连喻浅鲤也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更不要说别人了。

林风更是自责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温先生,我也不知道夫人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温云聿。”

喻浅鲤的声音彻底将温云聿的注意力拉了过来,方才还一脸愠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的人,瞬间恢复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醒了。”

喻浅鲤朝林风递过去了个眼色,后者瞬间从怔忪中回神,脚步飞快的退了出去。

而她本人则是安心的闭上了眼,享受这个难得的人肉靠垫:“嗯,让我再休息一会。”

温云聿没有拒绝,反倒是将衣服给她拢了拢:“一会就回去,车已经在路上了。”

不料,听到这个消息的喻浅鲤直接一个仰起:“为什么?我们不参加拍卖了吗?”

温云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替她倒了杯水:“身体要紧。”

“我可以的。”喻浅鲤接过水,“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

在温云聿的注视下,她突然环住了他的腰,撒娇道:“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场合,你就让我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