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宫。
祁延宫正殿,安嫔柔若无骨地靠在皇帝怀中,柔嫩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皇帝胸前勾勾画画。
殿中弥漫着一股腥甜气,香炉烟雾袅袅,一时分不出是香料还是其他。
垂帐纱帘外,大内总管躬身立在屏风外头,小声说道:“皇上,玉妃娘娘着人来请您。”
内殿床榻上的两人此时正犯着困,闻声安嫔撅了撅嘴,身子软塌塌地从皇帝怀中撑起来。
皇帝原本还捉着安嫔的一缕发丝自顾自在脸上玩着,安嫔一起身,发丝自然而然从他手中抽离,引得他不悦地半睁开眼。
“跑什么?朕又没说现在就走。”
殿外的大太监此刻汗流浃背,埋着脑袋眼睛盯着脚尖,腰弯得酸痛也不敢起身。
安嫔被吼了一声也不见害怕,甚至还将自己的衣袖从皇帝手中扯走,扭着软弱无力的腰身爬到床榻的另一边,掀开被子钻进去将脑袋也蒙住。
“皇上您还是去瞧瞧玉妃姐姐那吧,不然您今儿个在臣妾这多留半个时辰,明个御膳房就敢给臣妾送来一堆不爱吃的点心。”
听安嫔小女儿撒娇般的软语,皇帝哼笑了两声。
“行了,知道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朕不是都来陪你了?”
安嫔的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眨着媚意横生的双眼嘟囔道:“皇上来陪臣妾,臣妾自然开心,可皇上在这的时候被叫走,臣妾心里难受却也不能开口挽留,因为臣妾知道,臣妾得懂事,不能让皇上为难。”
皇帝满意地将她一把拉过来,摸着她的身子笑道:“朕爱得就是后宫里,独你一份的乖巧。”
安嫔眉眼低顺地笑了笑,撑着没力气的身子起来,伺候皇帝更衣。
等送走皇帝,祁延宫宫门一关,安嫔彻底没了耐心。
身上本就凌乱披着的外衫扯下来随手一扔,往殿内走了两步后,更是抬脚将鞋子踢出去老远。
一群宫女太监追在安嫔身后,小声地又劝又哄。
“娘娘,皇上心中肯定还是有您的。”
“娘娘您别气,就算皇上去了玉妃娘娘那,也肯定觉得玉妃娘娘伺候的不如您的。”
“对啊娘娘,您想啊,皇上这么多年,后宫里其他人加起来侍寝的次数都不如您多呢。”
一群人追着安嫔从祁延宫宫门口的游廊一直到正殿,等正殿的门关上,这又劝又哄的声音才渐渐消停下来。
祁延宫偏殿的几个答应和贵人见此情形,相视一眼而后捂着嘴偷笑,三两结伴从祁延宫侧门出去,到御花园溜达去了。
待蹲守的小太监回到正殿,安嫔正悠闲地靠在软枕上喝荔枝玉露,尝着好喝时还眯起了眼。
“回安嫔娘娘,偏殿的那几位小主都出祁延宫了。”
安嫔挑了挑眉,挥手让小太监下去了。
一旁的宫女接过她喝了两口的荔枝玉露,另一边的宫女给她嘴里递上一块凤梨绿花酥。
门口传来一声吆喝,殿内的宫女太监纷纷起身行礼。
“呦——本宫没走错门吧?”
榻上的安嫔眉眼一弯,抬腿往另一边的软榻上,用珠圆玉润的玉足比划了一下。
“纯妃姐姐快坐,快尝尝皇上今儿个刚赏我的荔枝玉露。”
纯妃原本是慢悠悠从殿门口往里晃的,一听有好吃的,当即褪了肩上的厚绒斗篷,步子飞快地小跑到安嫔身旁,抬手给她晃悠的小脚丫一巴掌。
“我听宫人说,皇上被玉妃从你这叫走之后,你气得都摔花瓶了。”
安嫔又咬了一口凤梨酥,小脚丫轻轻踢了纯妃一脚。
纯妃不耐烦地给她推开,接过湿好的帕子擦了擦手,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一碗荔枝玉露尝了起来。
“嗯——真好喝。”纯妃好喝得也眯起眼,目光又转回安嫔身上。
“我看你这悠闲的样儿,哪有半分失了盛宠端不住姿态的模样?分明就惬意的很!”
安嫔露出甜甜的笑,从小榻上顾涌起来,光着脚跑到纯妃身边挤着她坐下。
“我要不这般,玉妃娘娘还以为我一点事儿都没有,那她多没成就感呀。”安嫔拢着纯妃的耳朵小声嘀咕:“她要是没有成就感就来折腾我啦,一劳永逸的法子我干什么那么傻!”
纯妃手中荔枝玉露一勺接着一勺,但是该说的话也一句不少。
“真不知道该说你活得明白,还是什么都不在乎。”
安嫔一身软骨头一般往旁边一靠:“有什么区别呢,不然徒增麻烦和伤心。”
纯妃目光一凉,唇角却笑着。
“说的倒也是,你们都先下去吧。”
周围的宫女全都出去后,纯妃难得面色严肃了起来。
“可是太后娘娘又找你麻烦了?”
安嫔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悲凉:“她平日里对我耳提面命的还少了?”
纯妃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了,太后她老人家当初让你进宫不就为的是你帮她固权。”
安嫔身子往下一滑,更妩媚了些:“无所谓了,她让我争宠,我争了,她让我在皇上面前说话,我也照做了,但想让我全心全意向着她,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
纯妃叹着气,又重新端起小碗继续嘶溜荔枝玉露。
“诶?对了,你可知道玉妃这回叫皇上过去,是为何事?”
安嫔摇摇头,目光懵懂了些。
纯妃一脸不争气地戳着她的脑门笑骂:“前头说你活得通透的话,我收回!你个蠢丫头!玉妃要送她自家的亲妹妹献给皇上。”
安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皇城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里子的人都肮脏透了!”
话说完,就见纯妃眯着眼瞅着她。
安嫔连忙一个翻身扑进纯妃的怀里,好生撒娇:“诶呀诶呀——我那说的不是那些人嘛——纯妃姐姐才不是这样呢,纯妃姐姐最疼我了,纯妃姐姐最好了,纯妃姐姐是这皇城里最好最好的人了!”
纯妃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你,但这是跟我,日后在外,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可得小心点!”
安嫔脑袋点成蒜杵,逗得纯妃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