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欺君而已,她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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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b长仁接过几本十岁左右的朝政启蒙读物,悄悄看了眼桌上昏睡的楚阔,随后就将书本从窗户扔到了楼下的杂草堆里。

听到窗外书本砸进杂草的声音,埋头趴在桌上的楚阔眼珠轻动着半睁了一下,而后又很快闭上。

“把这小子弄回屋吧,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什么沈月漓喝酒,她一个从小到大泡酒坛子里的酒蒙子。”

“也是鲁莽,三两句话就被挑衅了。”

“啧啧,真没出息。”

君临妄始终盯着楚阔一动不动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神色中,夹杂着不少捉弄。

楚阔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仿佛真如醉昏过去一般。

“行了,弄走吧。”

长仁应声,直接将楚阔搂着肚子扛在肩上。

硬实的肩膀正好顶在楚阔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上,下楼梯时的颠簸险些没把他顶吐了。

长仁把楚阔往屋里床上一扔,随手扯了下被子给他盖上后就走了。

门一关,床上本该昏睡的楚阔就猛地睁开眼,轻手轻脚地下床挪到门边。

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确定歪头没有动静后,小心翼翼地从推开门,往阁楼后院去了。

顶楼开着窗,君临妄耳力过人,听到楼下杂草堆的响声唇角一勾。

“这臭小子,心思还真不少。”

窃他的书不说,还当着他的面装醉。

满心警惕又会藏拙并没什么错。

但玩心眼,他一个八岁的小子终究还是太嫩。

“唉,这日后可有的教训了。”

楼下杂草堆里的响声停了,君临妄收了注意楼下的思绪,目光又开始盯着摇晃的灯芯出神。

此时已过夜半,外头停了一天的风,又呜嚷嚷地开始刮。

狂风敲着没关严实的窗棂,吵了一会儿,被君临妄抬手一道内力阖上。

屋外夜风呜咽,屋内寂静无声。

君临妄越是出神,脑袋里的胀痛就越是明显。

烦躁地翻身而起,目光正好扫见一坛还未开封的桂花酒。

手伸出去刚要去拿,紧接着又顿住。

末了,缓慢地撤回了手。

小姑娘让他少喝酒。

可他头疼,实在睡不着。

心底越发烦躁,君临妄深吸一口压下脑中的躁动,熄了灯走到里间,褪去外衣躺下。

小七在他枕边睡得正香,柔软的腹毛下,压着一只单调的珍珠的耳环。

君临妄瞥见了,直接将小七推开。

抢过那只耳环攥在掌心后,才强行逼自己闭上眼。

虽依旧睡不安稳。

但至少比睡不着要强。

——

一夜过后,晨起时天色大晴。

楚倾瑶赶早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鸢儿胳膊上挂着几包药材。

左丘鸣正好在晨练,他兵部职方司左侍郎的官职是靠营中军功升上去的,哪怕升为营外官员不必再入军营,但依旧不忘每日晨练。

左丘鸣见楚倾瑶大清早从外头回来,便收拳打了个招呼。

“楚小姐。”

“左将军晨练啊?”

左丘鸣一怔,愣在原地许久没回神。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忘了,自己曾是可令一方兵营的将军了。

“是,是的,您这是,抓药?您身子又不好了吗?不是,就是,您,我。”

左丘鸣手忙脚乱抓耳挠腮,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脸通红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是说您身子不好。”

楚倾瑶听他那一巴掌脆响,眼睛都瞪大了。

连连摆手,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您不必在意,我也没往心里去,那,您练着,我先走了。”

楚倾瑶连忙转身飞快地往阁楼里走,头都不敢回,生怕左丘鸣又莫名其妙给自己一巴掌。

鸢儿小跑地追上,捂着嘴偷笑道:“小姐,这左将军没想到,是个直性子的人啊。”

楚倾瑶回想着刚刚左丘鸣因为自己嘴笨,而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情景,心里不免提起一口气。

“希望另一位赵大人不要也这般自我严苛才好。不然北上这一路打交道的地方多了,我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才好。”

鸢儿想了想另一位礼部祠使郎中的赵塍说道:“应该不会吧,赵大人看起来很有文官的气质。”

楚倾瑶也微微颔首。

没想到,一语成谶。

赵塍的确不似左丘鸣死板。

但,赵塍看起来也绝对不是传统的尔雅文官的气质。

说白了,就是非拐弯抹角之人,但也太敢直言了些。

日上三竿时,赵塍和左丘鸣来寻楚倾瑶商议给京中的回信。

赵塍是楚倾瑶在卢婶婶的信中过了明路的,但她与左丘鸣素不相识,且卢婶婶在信中还提到,左丘鸣有可能是大皇子的人。

赵塍来寻她商议,她有心理准备。

但左丘鸣被赵塍带着一起前来,楚倾瑶就得在心中好生思量着了。

本以为赵塍只是叫上左丘鸣例行一下公事,重要的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话,肯定要等左丘鸣不在的时候说。

但赵塍开口第一句,楚倾瑶又错愕了。

“楚小姐,临出发前属下曾去看望过您的父亲,您父亲一切安好。”

“圣上现在也并未紧盯着您父亲的案子,打点过后,您父亲在狱中不算难捱。”

“而且,楚大人让我给您带话,让您不必担心,万事先保全自己。”

一上来就提及楚白山,骤然就砸懵了楚倾瑶。

下意识看看一旁淡定喝茶的左丘鸣,楚倾瑶唇瓣微动。

“多谢赵大人了。”

“您客气了。”

赵塍豪气地挥了挥手,下一句让楚倾瑶更不知所措了。

“楚小姐,现在先前护送您的三位官员均不知所踪,我和老左也还未给京里回话,您看,我是以什么理由解释您与刘勤延,张诉和李阐三人的走失呢?”

楚倾瑶欲要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目光犹疑的看向赵塍。

若刚刚她还只是略有怀疑,那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

赵塍在变相的告诉她,左丘鸣是可信之人。

再结合先前两位朝廷命官到了羸城后,是被‘云公子’领着来见她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测。

赵塍和左丘鸣,其实都是弃王的手下。

而且严春宜的信中也告诉她,弃王递了请愿出犁北的折子,借口是来接她。

所以,如果钻了牛角尖的想,那一切都像是个闭环。

一切,都与本应远在犁北的弃王有关。

思及此,楚倾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朝中局势纷乱复杂,若连旁人都根底都不清楚,她实在不好动手。

“楚小姐,您想好了吗?”

楚倾瑶思绪翻飞也不过眨眼间,听到赵塍开口,淡定自若地饮了口茶,而后茶杯轻轻磕在桌面,一声闷响。

“就说,下了暴雨,遇到山洪。”

赵塍神色惊讶:“可近来数月羸城都不曾有过山洪,若是皇上派人调查,发现了这可是欺君大罪!”

“欺君?”楚倾瑶闻言,蓦地冷笑一声:“你现在与我商议借口,不同样,也是在欺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