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漓一听，整张脸都皱成包子褶了。
“姑娘啊，我看起来像是很没脑子的人吗？”
空中一静，气氛尬然。
半响，楚倾瑶扑哧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沈姑娘，你可真是个奇人儿。”
沈月漓一见美人笑靥如花，下意识心情就奇好无比，也跟着咯咯咯乐了起来。
“嘿嘿嘿，姑娘你也是个怪人儿，你怪好看的。”
楚倾瑶听完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更开怀了。
君临妄望着她的笑颜，不由得出神。
他从未见她笑得这般开心过。
往日里，她对他的神色要么是淡然无波。
要么，就是不达眼底带有什么目的的浅笑。
她从未在他面前这般开怀过。
“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我姓楚，你唤我倾瑶即可。”
楚倾瑶平复下来，轻轻摇晃被沈月漓抓在手心的胳膊。
神色自然且比刚开始亲近了不少。
沈月漓一听更高兴了，甚至还想蹬鼻子上脸。
“可以叫得更亲昵些吗？可以叫你瑶瑶，或者瑶儿吗？”
楚倾瑶刚想答应，就被君临妄打断了。
“沈，月，漓。”
“叫你姑奶奶......我这就走。”
沈月漓原本还气势汹汹地扭头，结果看见君临妄的神色后，瞬间蔫儿了。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很会看眼色的。
不然也不能跟君临妄插科打诨这么几年还依然健在。
这回君临妄是真的生气了，周身气息都变了。
“我这就走，您老人家消消气哈。”
“滚！”
“好嘞！”
沈月漓回头朝楚倾瑶眨眨眼，调皮的模样让人心生愉悦。
“我待会儿再来找你玩哈。”
楚倾瑶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就见君临妄拎着沈月漓的领子将人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一关，君临妄转过身来。
楚倾瑶正歪着头，审度地上下打量他。
“十分心悦于你？”
君临妄面色一僵，错开脸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云公子好威风呀？”
君临妄眼神开始往地下瞥。
“云公子。”
“嗯？”
“地上有花吗？”
“没。”
“哦，那青楼有花吗？”
“......”
“青楼的花好看吗？”
“......”
“应该比不上公子府上的那些通房侍妾吧。”
君临妄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宰了沈月漓。
也很想抽曾经的自己一巴掌。
——
风雪呼啸临窗过，烛台灯花应声响。
夜里还未休息时，楚倾瑶靠在床头软枕上，反复看着严春宜那封信。
视线自信的开头，一遍又一遍过到信尾，总是不经意就被弃王对她痴心一片的描述上扫过。
严春宜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
痴心一片？
明面上两人连面都没见过，何来的痴心，何来的怜惜。
更何况与披着云瑾名字的君临妄相处久了，就连楚倾瑶自己心里都一清二楚。
那人看她的目光里从不带一丝情谊。
全是看不透的城府和不知计较着什么的得失。
她对他来说暂且是个有意思的玩意。
攥在手里，拘在身边，偶尔逗弄一番得个趣儿罢了。
那人嘴里没半句真话，眼中没半点真情。
心，也不像是有半颗真心的。
平日里她配合他玩笑几句，她再也不会傻到对方只寥寥几语关怀，她就傻不愣登将心刨开了。
曾经的一个贺子言，足够她痛了。
鸢儿将药端来，正打算一勺一勺的喂。
楚倾瑶直接将信撇在一边，端起苦兮兮的药汤仰头一饮而尽。
等她喝完，鸢儿连忙递上果脯蜜饯，又给她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药渍。
“小姐您慢点，您自己开的这补药，奴婢闻着都胃疼，也不知道您是怎么一口气全喝下去的。”
楚倾瑶拧着眉，缓了半天才自嘲笑着。
“苦就这么多，慢慢吃反倒更折磨。”
鸢儿叹了口气，收拾东西退下了。
被褥里面那封严春宜的信鸢儿没瞧见，楚倾瑶也没开口。
待鸢儿出了门，楚倾瑶缓缓仰头，望着床顶的帷帐出神。
口中的苦涩一点点席卷全身，泛在心口，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倒真希望自己死半路上。
到时候弃王借着她的由头大闹一场，最好反了庆翎帝。
可她也知道，不能寄这虚无飘渺的希望，于那说不定并不相识的弃王身上。
她这条命有多轻，她可太清楚了。
楚倾瑶仿佛看见楚阔第一次看见她喝药时的场景。
阔儿问她：阿姐，苦吗？
楚倾瑶望着床顶的帷帐，目光渐渐模糊，眼角滑落湿润。
“苦啊，真的好苦啊......”
“瑶瑶，你在吗？”
“瑶瑶你睡了吗？”
“瑶瑶我可以进来吗？”
“瑶瑶，瑶瑶瑶瑶？”
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蓦地断了楚倾瑶心中的悲痛，她慌忙地擦干眼角，将信往被子里一塞，嗓子沙哑着就应了一声。
“我在，你进来吧。”
沈月漓推开门，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探头探脑了半天才关上门进屋。
绕过屏风，掀起珠帘，走到床前后隔着薄薄一层纱帐，脑袋转着楚倾瑶脸上一凑。
“瑶瑶，你不开心吗？”
楚倾瑶抿唇，轻轻摇头：“一时伤春悲秋，让你见笑了。”
沈月漓抬起手就给了她肩膀一巴掌，力道之大震得楚倾瑶连声咳嗽。
“诶呀，抱歉抱歉，我，我大手大脚的惯了，你没事吧？”
沈月漓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撩开纱帐，给楚倾瑶揉着肩膀。
“我真是的！你这么娇滴滴一个小美人，这要是再让我给打坏了可怎么办啊？老妄那家伙再杀了我可咋整啊！”
沈玥漓神色焦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楚倾瑶笑着按下她惊慌失措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能感觉出来你是收着力道的，是我身子骨太弱才咳了几声，我没事，你快别内疚了，你这样以后我还怎么和你开玩笑。”
沈月漓扁着嘴，眼泪汪汪的瞅着她。
楚倾瑶见她实在可爱，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她小麦色肉乎乎的小脸。
“月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沈月漓开心的咧开嘴角，疯狂点头。
楚倾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子里浅藏着深意。
“月漓，你刚刚说的老妄，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