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仁长义身形僵硬地转过头,自家王爷正冷笑着盯着他们。
“人傻钱多?”
长仁长义齐齐摇头。
“散财童子?”
长仁长义再用力摇头。
君临妄冷哼一声,睥了一旁捂嘴偷笑的楚倾瑶一眼,拂袖离去。
就是袖子甩的声音老大。
回去的路上,楚倾瑶和君临妄并肩走着。
鸢儿和长仁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长义则将添置的那一大堆东西先用马车拉回去。
楚倾瑶没见过京城之外的城池街景,所以对略有些不同的地方,总是格外好奇。
看见卖糖人的摊子她认得,可小贩叫卖声她却听不懂。
诸如此类的例子很多,楚倾瑶逛着总能常觉新鲜。
君临妄见她四处都瞧的样子活像一只进了坚果仓的仓鼠,什么都十分新奇的样子,挥霍银子的心思又开始隐隐作祟。
楚倾瑶在一个脂粉摊前停下,君临妄就紧随其后的问:“喜欢这些?”
楚倾瑶摇摇头,“好奇罢了,这里的样式与京中的不大一样。”
在一个小吃摊前停下,又听到问:“馋这个?”
楚倾瑶又摇头:“看着似乎油腻,并不想吃,只是没见过罢了。”
等又一次在一个草编玩偶摊前停下时,楚倾瑶率先预判地回过头:“只是没见过好奇罢了,云公子您别问了。”
君临妄一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向别处。
楚倾瑶挑了个草编的小兔子凑在眼前细细打量,鸢儿其后付了钱。
再往前走时,楚倾瑶明显心不在焉起来。
君临妄见她摆弄着那只兔子都有些不看路了,便伸出手不时将她前面的人拨开。
“云公子不是......”
“楚姑娘为何......”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错愕地看向对方,人海中相顾无言许久。
“你先说吧。”
“你先说。”
两人顿住,半响垂眸轻笑。
鸢儿和长仁两个在后面站成一排,一左一右撑着下巴,将这一幕用欣赏的目光收入眼底。
君临妄有意多停顿了一会儿,楚倾瑶便率先开口。
“云公子行李都筹备完了吗?”
君临妄不知怎得就猜出她这是在赶他,下意识说道:“还没有,走着看还缺什么。”
楚倾瑶点点头,两人同时转身继续往前走。
漫无目的,但两人都没先说回去。
“楚姑娘为何这般着急北上?伤应该才刚好,怎么不多休养两日。”
君临妄抬手挡住背对着楚倾瑶后退的一人,神色若无其事地问。
楚倾瑶斟酌着如何说,就听他那调侃的语气又来了。
“又没人押送你,你还着急去替亲戚的女儿出嫁不成?”
话音落下,楚倾瑶突然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先前她拿君临妄妻妾一事多次挤兑他。
现在反过来,他拿她撒的谎,挤兑回来了。
怎么办呢?
她谎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现在改口亲戚不又不用她替嫁了吧。
一想自己又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第一个,楚倾瑶就觉得头疼。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如果跳出君临妄给她设定的思维,不被牵着鼻子走呢?
“也对,那不如我就此南下,寻个水乡小镇,安顿稳度余生也不错。”
说完楚倾瑶仔细打量起君临妄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那双瑞凤眸微微眯起,她在其中看到了欣赏。
君临妄只说了一句话,便不再继续这个话头。
他说:“对楚小姐来说,确实不错。”
可对他来说,就不是不错。
而是错过了。
路过茶馆时,楚倾瑶停下脚步说道:“我想去茶馆听书,云公子呢?”
君临妄因为刚刚的兴许患失,心情有些不佳,但他神情中一点都看不出来,用痞气和潇洒掩盖的不露一丝痕迹。
“陪楚姑娘出来的,在下自当奉陪。”
楚倾瑶向来对旁人的情绪感知敏锐,察觉他似乎有些低沉,也不再搭话。
他要跟着,那便跟着。
又不碍事。
一前一后进了茶馆,长仁直接要了二楼最适合听书又隐蔽性极好的包间。
临上楼前,楚倾瑶暗中看了鸢儿一眼。
鸢儿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走在最后趁无人注意,悄悄朝一楼后台走去。
等楚倾瑶和君临妄在包间落座后,鸢儿又悄悄回来,与楚倾瑶对了一眼。
二楼临窗对面的楼下就是说书先生的台子,窗边一层纱帐一层珠帘,里面瞧外面只是稍微模糊,但外面看里面就是一点都看不清楚了。
小二送上茶点,楚倾瑶没动点心,茶只抿了几口。
台上正说着《孙行者三调芭蕉扇》,抑扬顿挫引人侧耳,可楚倾瑶却听的心不在焉,频频出神。
来时便已经讲到后半部分,没一会儿便听到醒木拍桌,台上的先生鞠躬下台,随后换了一位登台。
“今儿老王不讲故事,跟大家伙说道说道,这最近格外活跃的犁北,和那犁北王。”
“犁北王?咱咋没听说过犁北还出了个藩王啊?”
“诶呀不是异姓藩王,是三皇子弃王爷。”
“弃王是诬称,现在北边来的人,都称那位为犁北王。”
“噢——”
台上的先生等众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才接过节奏扬声开口。
“最近啊,这犁北王可是闹出不少动静。先是圣上赐给他一美娇娘,本来是一段姻缘佳事,可那美娇娘是罪臣之女,圣上此招,意图敲打不太安分的犁北王呐。”
台下立刻有人扬声大骂。
“我去你的!老王!你别装聋扮瞎!楚白山是什么好官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话音未落就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就是!老王你今天傻了?”
“老王你吃错药了不成?收了丞相多少好处啊!”
说书先生一见群嘲,表情生动吓得险些跳起来。
“欸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楚白山虽然还在狱中关押,但圣上并未定罪,所以疑似被污蔑,这样总行了吧。”
“切,算你识相!”
“老王给各位赔不是了,咱接着聊哈。”
说书先生拱手赔笑两声,继续说道:“弃王在边疆拥兵自重,皇帝忌惮,所以有了这敲打一事,可京中总有人想搞事,这不,前些阵子京中就流出传言了,说皇上赐给犁北弃王爷的王妃死了,被山匪给杀了!”
“啊!当真!”
“那犁北弃王爷,不得带兵杀到那土匪老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