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藏在暗处

这两年我一直心心念念,能找到传说中的吴医生,三姐治好眼睛。

如今这个念想终于实现了一半了。

我完全相信神医的手艺,他说十天之后接人,那么十天之后,我三姐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

不过我心里还有第二层想法,我今天特意观察了吴医生的表情。

说正常,像这样高人该有的脾气之外,看到任何其他的怨气。

也就是说这几天以来,他并没有受到雪姨的软禁。

而这些天我之所以找不到他,十有八九,他跟雪姨就是老熟人,可以故意地配合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所说的十天之后接三姐,未必表示治病需要十天。

而只是想把这件事拖够十天,以此来要挟我完成我对雪姨的承诺。

因为七天之后,就是传说中高四爷的生日,也正是江湖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人物,各显其能的日子。

人为财死,这道理亘古不变。

所以这次的事不同以往我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将会凶险异常。

我给他们所有人开了个会,我让刘鹏接下来的几天哪也别去,就按照吴医生给的方子,抓药熬药,把自己的媳妇照顾好。

刘鹏听了眉头一皱,腾的一下站起身,瞪大了眼珠子问我道:“三千,你啥意思?要跟我散伙吗?”

我赶紧解释说,不是那意思。就是单纯地想让他留在家里照顾他媳妇儿。

别看吴医生,给她看病的时候轻描淡写,不过他媳妇的病的确很重,这几天尤为重要,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头。

我又对韩萌萌说,咱们这个酒店我不能住了,虽然这里是金爷的地盘,不过我相信我早已被像韩三爷这样的荣门中人盯上了。

所以我们得离开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住。

韩萌萌也表示赞同,他问我,“白三千,荣门四将的事,你确定要管么?”

我无奈的说:“现在三姐的眼睛还没治好,显然吴神医也是人家高四爷的人,所以没办法,只能管。”

韩萌萌说:“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样我们太吃亏了,既然要管,咱们就得主动出击,咱们也躲到暗处去。”

我对这个看法深表赞同,于是问他说:“那你有什么法子让我们也躲进暗处?”

萌萌笑了说:“三千,你怕不是已经忘了我是什么专业的了吧?”

于是当天晚上,我们就上了火。

刘鹏带着他的媳妇儿,离开了酒店,找一个人多的小区租房子,暂时住下。

我和韩萌萌大摇大摆的去了雪姨的公馆。

两个小时之后,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油腻,头发像鸟窝一样乱蓬蓬的乞丐,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乞丐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右手提着一根棍子,溜着墙根儿,钻出胡同,来到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这里据说是长春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方里,其实现在这个季节,初秋已过,夜晚的天气凉爽。

春节的商铺各个霓虹闪烁,路中间大大小小的摆摊商贩大声吆喝着。

烧烤摊偶尔呼呼拉拉的冒着火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迷醉的烟火味。

男男女女携手揽腕,在街面上闲逛。

也有一群小伙子,穿着短裤赤着上身,身上纹龙画虎,嘴里叼着烟头,摇头晃脑地招摇过市。

那个乞丐找了一个墙角,蹲下身子,侧身靠着。

把要饭的碗摆在面前的地上,双手吞进袖子里,懒洋洋地闭目养神。

这个乞丐就是我,打扮成这样,完全是韩萌萌的手艺。

所以如此,是因为之前做了功课。

荣门四将之中的天津王宏,吃的就是这碗饭。

他手下的兄弟基本都是街边的乞丐,势力鼎盛的时候,手底下有两三千人。

天津茶馆多,戏楼多,相声园子多。

他们经常便混迹于此,表面上跟过路的人讨要钱财,实际上会借着乞丐的掩护偷偷下手。

掏包、撸表、割口袋,活不论大小,什么都做。

他们的手艺并不精,只是人多,如果被人抓住了,就会呼呼啦啦地,有十几个乞丐立刻围上来。

丢东西的主自然就不敢多说什么。

即便是被警察抓了也无所谓,反正那里边管饭。

所以他们就像是滚刀肉,惹不起也躲不开。

如此的日子已经过得习惯了,所以即便是来长春,参加高四爷的寿宴,也多半会打扮成花子,混迹在最热闹的街路之上。

韩萌萌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印象中的白三千,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

像黑龙江韩老三一样,他们甚至掌握我的一举一动,了解我的住处。

所以我打扮成这样,便如韩萌萌所说,是从明转成了暗。

我面前的马路对面,是一个歌舞厅。

看规模不小,门面装饰得花花绿绿,亮亮堂堂。

虽然隔着热闹的马路,但还是能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令人心跳加速的咚响的舞曲。

门一开,六七个年轻的男女走了出来。

男人都光着膀子,身上纹龙画虎。说起话来大吵大嚷,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那几个女人都穿着包臀的短裙,紧身的上衣,露着肚脐。

他们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一些路过的行人见了,慌忙躲避,免得惹祸上身。

有个男人捂着肚子,嚷嚷着尿急。

便提着裤子,走到旁边的墙角,掏出家伙,哗哗地撒起尿来。

忽然有人大声喊:“哎呀我去,都尿我脑袋上了……”

我寻声看去,这才发现对面的墙角下,卧着一个人。

跟我一样,衣衫褴褛,是个乞丐。

原来是那小子喝迷糊了,没注意到墙角的阴影里有人。

“操,尿你身上咋了,老子喝的是芝华士,尿里也有三两样酒精。你他妈的吧嗒嘴品品,你这辈子的啥时候喝过这么值钱的尿?”

就这一句,惹恼了墙角的乞丐。

他爬起身,蹲着要饭的瓷碗,说:“赔钱,不然今天别想走!”

那几个人听了,哄堂大笑。

“就凭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敢对我们王少爷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有人喊了一嗓子,一巴掌打掉了乞丐手里的碗。

那碗是粗瓷的,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就碎了。

我心头一动,暗想这小子完了,摊上事了。

乞丐的碗,是千万不能破的。

这是砸人饭碗,等同招惹了所有要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