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轻微,我还是一下子清醒。
我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把身子悄悄地侧过来,朝向三姐房间,借着暗淡的月色,我看到了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杂物房里悄悄地溜出来,伏着身子,沿着墙根儿,来到了三姐的屋门口。
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贴着房门左右张望。
韩萌萌早就睡得死猪一样,而此刻的我在房顶上,所以院子里并没有别人。
他慢慢地转回身,悄悄地把房门推开一道缝隙,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很细的管子,慢慢地顺了进去。
鼓起腮帮子,用力地吹了一口。
蒙汗药?
他这番操作,我不由得想起了评书里的桥段。
他吹的应该是迷药,这小子居然用这种传统的手段,难道是穿越回了古代?
我慢慢地从屋顶爬起来,四肢撑地,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不过我并没有着急,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这样在门口静静地等着,估计是想等药效发作。
果然他耐不住性子,慢慢地推开屋门,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
我从屋顶跳了下来,四肢着地,轻轻地落在院子里,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悄悄地闪到他的身后,贴着他的身体,控制着我的呼吸和心跳,这个人根本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
他高抬腿轻落步,我也跟着他高抬腿轻落步,这样我们一前一后,进了三姐的屋子。
三姐的屋子很宽敞,他们的床在靠近最里面的墙边。
此时三姐已经睡着了,王小跳侧着身,也躺在三姐的旁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我知道,这就是刚才他吹进来的迷药。
这种迷药是我玩剩下的,我六岁的时候就跟我娘学怎么用这东西了。
其实这东西并不像评书里讲的那样,可以让人轻易地昏迷。它唯一的作用只能是让已经睡着的人睡得更沉一些,不容易轻易地醒来。
对于像我这样清醒的人,根本没什么作用。
也是这个人自己吹了迷药之后,便可以在没有防护的状况下,大摇大摆地进屋的原因。
三姐经历了白天的精神,着实有些疲惫了,王小跳晚上的时候喝了一些酒,她脸色潮红,睡得很沉。
他来到床边,前后地看了看,确定了,是在里面的是三姐。
于是挽起袖子,伸出两只手臂,把三姐抱了起来。
三姐浑身很软,迷药应该对它起了作用,此刻他身体柔软,是搭在这个人手臂上的面条。
被他轻而易举地从床上抱了下来。
看来这小子力气很大,三姐少说也有一百斤,被他如此轻巧地抱着,仿佛是抱着一个婴儿。
他转身,我也随着转身。
他轻轻地迈步往外走,我也跟着他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
这人停住脚步,低头看去。
此时外面有半弯月亮,透过窗子,在屋子里的地上撒出一片金黄的光。
那东西就掉在光晕里,颜色乌黑,像一条黑色的弯曲的小鱼。
“操…”
那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赶紧蹲下身去,把三姐放在旁边的地上。
伸手捡起了那块黑色的玉佩,两个手指捏着,对着月光端详。
“操!”
他忍不住又惊呼了一声。
我即便站在他的身后,都能感觉到他此刻异常的兴奋,甚至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揣进怀里,迈步往外就走。
可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姐。
他又折返回来,弯腰把三姐抱了起来,重新放回床上,这才再次转身,退出了房间。
我心中暗想,这小子倒是挺讲究。
显然他以为他捡到的是真的阴鱼玉佩,是他此行,来抱走三姐的目的,也是试图以此要挟我交出玉佩。
如今玉佩到手了,他便不会为难三姐。
甚至害怕她躺在地上着凉,还把他重新抱回了床上。
这人做事多少还是有点讲究的。
我始终贴在他的身后,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仿佛是他的影子。
和他一起悄悄地溜出院子,走出胡同,穿过一条大街,眼前是一辆自行车。
他翻身跨了上去,我也随着他跨在了自行车的货架上。
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我,用力地蹬着自行车,又钻进了旁边的另一条胡同。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自行车蹬得有点吃力,因为车上并不止他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他偷走的,是一块假的阴鱼玉佩。也就是我在奉天呐喊书店,从密室里顺出来的。
我只是想看看他,偷了东西之后到底要去哪。
他费了好大劲,蹬了一阵,车子停在了一个公园的门口。
他放下车子,翻墙进了公园,我也跟着他的身后跳了进去。
他穿过公园里的一丛灌木,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废弃的小屋。
屋子不大,这样子原来应该是公园的售票处。后来公园的大门换了方向,这里也就闲置了。
他打开门进去,我也紧贴着他的身体进去。
如呼吸蜷缩着身体,但屋子里墙壁上那盏昏黄的灯,还是在他的脚下留下了我们两个人的影子。
不过这人始终没有低头看。
他来到对面的床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他脸色蜡黄,印堂深陷,嘴唇青紫,看样子是生病了。
借着屋子里昏暗的灯光,我看出来了,这就是火车上那个女人。
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女人的脸色始终潮红。
不过那时候以为他们俩是偷情的男女,脸色潮红是因为害羞。
可现在才明白,应该是有病了。
我不由得回想起在麦当劳的时候,他们两个点了很便宜的套餐,那女人只吃了一点点,就说吃不下了,因此遭了这男人的训斥。
最后还是把吃剩的麦当劳打包回来了。
虽然他们偷了我的东西,是个偷贼的贼,不过看眼前的现状,还有这破烂不堪的屋子,他们应该是遇到了难处。
那女人醒了,目光有些茫然。
还是挣扎着问的男人:“人呢。”
男人冲着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人不要了,东西拿到了…”
男人一脸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