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毛片导演

虽然我爹死的那年,我才七岁。

而且这七年我见我爹的次数也有限。

但血脉亲情这种事,是根植在骨子里的。

也是我这些年行走江湖,一直念念不忘的。

“你多流一滴汗,你爹就少白流一滴血。”

我娘那咬牙切齿的一句话,时常在我脑海里响起。

直觉告诉我,对这侏儒下了如此狠手的,多半跟我爹的死有关系。

在场的人们都吓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

两个值班的乘警也麻了,可能这是他们职业生涯里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

其中的一个反应快,赶紧脱下外衣,把浑身是血的侏儒包裹起来,就往医疗车的方向跑。

火车上的医疗室,条件实在是有限,如果想得到真正的医治,也只能等下一站。

可伤成这样,用不了一会,血就流干了,这个侏儒的这条命,肯定是没救了。

另一个乘警想把女人搀扶起来,可女人浑身瘫软,自己使不上劲。

再加上卫生间的空间逼仄,女人还挺着个大肚子,乘警不敢下手。

仰头问:“谁来帮我一把?”

众人纷纷后退,都那么看着,没人敢伸手。

我挤过人群,说:“我来。”

乘警冲我点了点头。和我一起把女人搀了起来,架在肩膀上。对我说:“谢谢你了,小同志。”

我摇头说,“没什么。”

乘警瞟了一眼我身后那些围观的人,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人,都他妈的自私到家了。”

众人明知道是在说他们,也不敢多言语,纷纷散了。

回到座位,我一筹莫展,王浩左右张望,凑过来,小声问:“怎么回事?”

我没言语,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我决定去找侏儒。

趁着他还有一口气,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

于是嘱咐王浩别乱走,保护好小哑巴。

然后起身,直奔医疗车。

医疗车厢就在乘警值班的车厢后面一节,距离我们的位置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车厢门口有个厕所,里面有人,我假装在门口排队,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

便一转身,来到车厢门口。

门关着,探头透过那巴掌大的玻璃窗看,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给侏儒包扎完了伤口。

其实所谓包扎,也就是用绷带把侏儒那原本就不大的躯干一圈圈地缠上。

希望能减缓失血的速度,让他多活一会。

医生端着装满染血纱布的盘子往外走,我一闪身,躲到门后,等她开门出来的瞬间,再卡着她的视角,闪进了屋子里。

她随手关门,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侏儒的面前。

此刻,他气若游丝,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得抓紧问。

“谁伤的你,你快说,我给你报仇。”

我沉声问道。

当年我爹,除了被砍断四肢,挖眼割舌头之外,还毒哑了嗓子。

但眼前侏儒从爬出去偷东西到被伤害,时间很短,所以嗓子应该没问题。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能听到我的话,因为他的耳朵也在流血。

所以,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敲了敲。

不过,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

“女……女……”

他只说了两个女字,就浑身一颤,咽气了。

把他砍成这样的,是个女人?

可车厢里女人可太多了,我没来得及问那女人的特征,想找到凶手,简直大海捞针。

女医生回来了,我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赶紧闪身躲在门后,用来时同样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我必须找到这个人,因为直觉告诉我,她应该跟我爹的死有关。

而且要尽快,因为火车眼看着就要到下一站了。到时候会有人下车,如果让那个凶手跑了,我想再找到跟我爹的死有关的线索,就更难了。

我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一口地抽了起来。

烟雾弥漫,熏到了我自己的眼睛,我感觉眼睛发酸,眼窝湿润。

我把烟头掐灭,扔到疾驰的火车外。

用手抹了一把脸,打起精神,往回走。

我在心里计算着侏儒爬行的速度,根据他出事的时间,判断凶手的大概位置,应该就在我乘坐的车厢里。

于是,我从身边一个乘客的脑袋上顺了一顶鸭舌帽,戴上,拉低帽檐,穿过季节车厢,回到我的车厢。

我把帽檐拉低,遮住大半张脸。

加上车厢里灯光昏暗,别人看不到我的眼神在看哪里。

我故意放慢速度,仔细把我所在车厢的女乘客筛了一遍。

去掉那些明显年老体衰的,还有一看就是民工夫妻的,以及那些被家长带着的孩子,甚至看眼神就没有一丁点杀气的。

我还排除了年纪很小的,比如二十几岁的。

因为我爹死在十几年前,如果这凶手跟我爹的死有关,那么至少现在要在三十五六岁以上。

最后只剩下两个可能的目标。

第一个,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穿着时尚,露胳膊露腿,尤其那双黑色的丝袜,格外的显眼。

就这样时髦的打扮,绝对不像是底层人,坐这样充满汗味和臭脚丫子味的绿皮火车,本就有些违和。

卫生间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出事的时候很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只有她,头都没回。

仿佛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觉得,这绝对是反常的。

第二个,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

穿着朴素但十分整洁,带着一副眼镜,看样子是个有文化的人,比如老师。

她怀里抱着一个皮包,一只手始终塞在皮包里。

身边的乘客都在议论刚才的事,她一句话都不掺和,微微低头,目光灼灼,看了一眼,让人心头发凉。

既然锁定了目标,我决定一个一个地去摸摸底。

我回到座位,低声跟王浩说了我的计划。

我让他帮忙,每人尝试一个,一来能提高效率,二来,也免得打草惊蛇。

王浩悄悄顺着我指引的方向喵了一眼,说:

“我吃点亏,那个穿黑丝的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