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大多都是女的,基本都在四十来岁的样子。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那天,唐瘸子收到玉佩之后,用斧子砍死的那个中年女人。
这玉佩真的太邪门了,但凡是接触过的,都会做出反常的事。
那天我恍惚中差点掐死三姐,现在想想就后怕。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车子走得缓慢。
警车拉起了警笛,但仍旧无法开道。
我沿着人们仰头的方向看去,前面便是清河大庙了。
院子里有一座巨大的佛像,宝相庄严。
原来人们都是冲着大庙去的,看来都是些善男信女,大概是去拜佛烧香。
就这样折腾了好一阵,我们跟在警车的后面,来到大庙后街的清河派出所。
进院之后下车,回头看,恰好看到佛像的背影。
在远处没感觉,在近处才能感受到佛像的巨大,遮天蔽日,若有亏心事,必然会感觉到巨大的威压。
人贩子被带进去了,自然有人审问。
我借口说肚子不舒服,去一趟卫生间,留下王浩做笔录。
王浩会意,我转身出去。
先去卫生间撒了泡尿,提起裤子出来,假装东看西看,来到证物室的门口。
我悄悄探头,看到证物室里只有一个办事的矮胖警察。
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左右张望,看走廊没人,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矮胖动了动,睁开眼睛,哈欠流星的起身,打开门。
“谁啊。”
他探出半个身子,问了一句。
我一闪身,便躲在了门后的阴影里。
“哎,咋没人呢?听错了?”
他揉了揉眼睛,转回身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迅速地贴在了他的身后。
与他只保持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屏住呼吸,控制着心跳。
他转身关门,我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身体旋转。
他迈左腿,我也迈左腿。他迈右脚,我也迈右脚。
整个人完全躲在他的视角之外。
他根本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这种技术叫“眼遁”。
就是当着你的面,在你眼前遁形。
那晚,在我住的棚户房,那个一身黑衣的人趁着风沙迷了我的眼睛,潜入我的屋子,悄无声息地拿走玉佩。
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不过他的气息控制得不够完美,被我发现了。
可现在,我就站在那个矮胖警察的身后,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坐回到椅子上,打了个呵欠,又闭上了眼睛。
我悄悄地转身,环视四周,就在后面靠墙的,是一排架子,与超市的货架相似,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每个都封装在塑料袋里,贴着标签。
很快,我就发现了那个木盒子。就在我铁架子的最顶上一层。
我轻轻走到跟前,踮起脚,轻而易举地就拿了下来。
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玉佩。
我把盒子放在一个塑料袋里,封好口,因为第一次看到这玉佩我都会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才会产生幻觉。
所以装进塑料袋里算是稳妥的。
包裹好后,塞进一个随身的包里。
再把事先准备的好的道具,放了上去。
转身就要走。
可就此时,我听到了敲门声。
矮胖睡的不深,又睁开眼,深呼吸了两次,起身,
“谁啊……”
他懒洋洋地问道。
磨磨蹭蹭地起身,我身形一跃,就悄无声息地跳到了他的身后。
像进来时候一样,紧贴着他,与他的行动步伐和姿势,保持高度的一致。
而且我缩着身子,连身型的大小,都完全贴合。
所以我相信,即便这个矮胖的家伙开门,迎面有人走过来,都不会轻易发现矮胖身后贴着的我。
他问了一句:“谁啊?”
门外没人回答。
他探头朝外面张望,纳闷地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的说:“奇了怪了。”
说完转身,我随之身形旋转,转到了他的身后,与他背对背。
然后在他随手关门的一瞬间,闪出了证物室。
可于此同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就站在门外的阴影里。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裤,戴着白色的口罩。
我看到那人的那双眼睛,正惊诧地看着我。
我俩都愣了。
是同行,而且这人,居然也会“眼遁”!
不过,他的技术实在太低级了,连入门都算不上。
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之所以如此惊诧,是因为他本想用“眼遁”卡视角的方式进去偷东西,但他没想到有人先下手了。
我娘当年跟我说过,这“眼遁”,是我爹的独门手艺。
我爹教给了我娘,我娘教了我。
我爹死了,我娘不知所踪好多年,按理说,会这一手的,也就剩我了。
可那晚被大车撞死的黑衣人,以及眼前这个白衣人,他们居然都会。
尽管他们的技术实在太糙了,连入门都算不上。
但至少说明,这门手艺,还有人会。
几天之内,频频出现,不用问,都是冲着玉佩来的。
看来九爷的二少为了炒作,发出的五千万的悬赏花红,的确吸引了很多人的出现。
隔壁的屋门开了,有人拿着一份文件出来。
我贴在那人的身后,躲避了走廊里的监控,回到审讯室。
一进门,正赶上刚才出警的那警察送王浩和小哑巴出门。
也不知道王浩都跟他白话了些什么。
出门后他紧握王浩的手,“要是都像您这样理解和支持我们的工作,那这个世界就会平安多了。”
王浩点头,满脸带笑:“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冲他动了动嘴角,彼此心照不宣。
就这样,我们带着孩子往外走,王浩说:“这孩子估计咱们得带一阵子了。”
我没吭声,不由得想起当年的自己。
我七岁没了爹,我娘也消失了。
我就这样成了孤儿,在大街上挨饿受冻好几年,吃了百家饭,才挣扎到了现在。
所以虽然年龄相差很多,但我总有一种与她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小声说:“带着吧,要不然咋整?”
我们牵着孩子往外走,走到派出所办公楼的玻璃门口时,隔着玻璃,看到派出所外面围了好多人。
这些人多半是女的,看样子都在四十岁以上。
他们都挤在门外,用力地摇晃玻璃门。
都大声地喊着:“放了唐师父,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