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感觉后脑勺一阵阵发凉,很明显,这是家里进人了,而且掳走了三姐!
不用问,就是冲我来的。
这人知道我的住址,还了解我家里的状况。
能是谁?
我在合阳县的人际关系极其简单。
除了水站的同事,就只有合作伙伴王浩。
是王浩这小子干的?
其实我心里知道,王浩没死。
因为我衣服沾染的那点汽油,起不了多大的火,更谈不上引起屋子的爆炸了。
当时那火团也只能扰乱一下拿刀的王浩,给我创造逃走的机会。
所以屋子会爆炸,本就不寻常。
十有八九是王浩干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炸毁现场,抹除他王浩的痕迹。
毕竟,是他一刀捅死了林盛。
当时他说了,保险柜里是九爷悬赏的五千万花红。
他也知道是我拿走了,所以,抓走三姐,要挟我交出阴鱼玉佩。
我忽然又想起刚才那辆货车,陷进沙坑的轮子略微比别的轮子矮了一些,那就证明车里有重物,就压在右后方。
是人?里面是三姐?
我拍了一下脑门,我她妈应该能想到的。
我心里懊悔,摸出手机,打算给王浩打个电话。
还没等拨号,电话响了,居然是王浩打过来的。
我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地说:“王浩,你她妈的想干啥?”
“白三千啊,我操你八辈儿祖宗啊啊啊啊……你他妈的要坑死我了啊……”
电话里传出王浩悲惨的哭嚎声,那腔调抑扬顿挫,好像跳大神的。
“白三千啊,你他妈快来救我啊,我的小命就要没了啊啊啊……”
啪!
我听到清脆的耳光声,王浩的哭声戛然而止。
有人接过了电话,
“白三千,你的朋友在我手上,那东西你不属于你,你交出来,我就饶他一命……”
说话的是个公鸭嗓,我听不出是男是女。
是九爷的人?不像!
我听说的九爷,东北三省的老大,是最讲究规矩的人。
就算知道玉佩被我拿了,多半也会派人拿钱跟我谈。这种抓人绑架的手段,也太下作了吧。
所以十有八九,是那些觊觎五千万花红的人。
用这下作的手段抢夺玉佩,再去找九爷换钱。
我冷笑,说:
“那你就弄死他好了,他不是我朋友……”
公鸭嗓哈哈的笑了,
“王浩的死活你不在乎,那那小娘们儿的命呢?”
我的心头一紧,抓走三姐的,也是他。
王浩的命我可以不管,但三姐我不能不救。
三姐是我的软肋。
妈的,我明白了,一定是他们知道18楼出事了,然后找到王浩。
王浩把我供出来了,他们又趁我不在,抓走了三姐。
妈的!
我恨得咬牙切齿,可心里明白,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我只能去会会他们了。
“你们在哪儿?”
“春潮歌厅,203,半小时后见不到你,那小娘们儿就归我了,哈哈哈……”
呵呵,春潮歌厅!
20块钱一小时还赠果盘的低级场所。
在那里混的,基本都是不入流的小痞子。
所以我肯定不是九爷的人。就算九爷要用这种手段,也不会选这种地方,因为丢不起人。
既然是一群小混混,我的心里就有底了。
这种人也就咋呼得欢,就算我不去,他们也不敢把王浩和三姐怎么样。
不过我担心三姐受到惊吓,所以还是赶紧出门,去会会他们。
春潮歌厅不远,在合阳县南面的铁道附近。
那里算是城市与郊区的分界,当年住的都是周海露天矿的矿工和子弟。
周海煤矿是国企,当年能在国企上班的都是“全民工”,待遇好,相当牛逼。
但十几年前,煤矿资源枯竭了,经过了几轮下岗、减员增效,许多基层的工人都被砸了饭碗。
有的被迫去抡板锹,有的去蹬人力三轮,家家的日子都过得清苦。
可他们的那些后代,年少时候没吃过苦,长大了好吃懒做,多半都成了混子。
所以那边开了不少的洗头房、KTV,当然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乌烟瘴气。
出门走了一会,上了大路,打了一辆车。
到春潮歌厅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世界一片灰突突的。
一进门,就听到里面包房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歌声。
两个染着黄头发穿着短裙的“陪唱”,懒散地靠在吧台边的椅子上玩手机。
“大哥,唱歌儿啊,有熟悉的妹子不?要不你看我行不?”
见有人来了,一个“陪唱”站起来,冲我挺了挺胸脯,用她那沙哑的烟嗓儿说道。
“不唱歌,找人,203。”
“203?”
两个陪唱对视一眼,笑了,说:“大哥别逗了,我家就一层,哪有啥203啊?”
一句话把我整懵了,没错,电话里公鸭嗓是说春潮歌舞厅203啊?
正纳闷,电话又响了。
“哎,你到了么?”
是公鸭嗓。
“我到了,可春潮歌厅哪有203?”
“嘿嘿嘿,你现在出门,往北走,对面,三邦洗浴,105!”
公鸭嗓颇为得意,挂电话的瞬间,我听到他对身边的人说:“看到没,这叫专业,电影里都这么演。”
我歪头啐了一口唾沫,暗骂,一群小崽子,居然还学着电影里,整出这么多弯弯绕。
出门,往北,果然看到了三邦洗浴。
门口站着两个瘦子。
都穿着吊腿的裤子,紧身的体恤,豆豆鞋。
典型的精神小伙。
见我过去,上来拦住我,像模像样地在我身上摸索了一阵。
当然什么都没摸到,我身上向来不带武器。
唯一的利器,是刀片,就算我脱光了,他们也找不到。
一个人拿出手机,微信语音:“老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一个小伙在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布口袋,试探着要套在我脑袋上。
我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小子吓得没敢伸手。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带着我走进了三邦洗浴。
东拐西拐,穿过悠长的走廊,来到一处包间。
门开着,我一眼就看见了王浩。
这小子身上缠着纱布,只露出半张脸,那落魄的样子,好像刚出土的木乃伊。
可是,我却没看到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