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囍魔第十九

巍峨的魔族皇宫就在眼前,四周守卫森严,穿着甲胄的士兵四处巡游。

阿囍拉了拉脸上的面纱。

就算到了皇宫旁边,可要是想找到褚鸢,也堪比大海捞针。

更别说万一褚鸢压根就没在这边。

过来之前还是满心欢喜,可真正到了地方,却觉得深深的无力。

魔界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月光,但魔族有一种会发光的石头,一排排摆在路边,亮堂堂的,照亮脚下的路。

阿囍以皇宫为圆心,向外一圈圈搜索,希望能发现褚鸢的行踪。

可这种找法谈何容易,阿囍走了一整个下午,才走了不远,压根没有褚鸢的踪迹。

褚鸢啊,你到底在哪。

眼见天色渐暗,行人渐稀,阿囍担心在这样下去会被巡逻的注意到,干脆找了个废弃的院子,准备糊弄一晚。

院子里原本住着的人似乎没搬走多久,屋里干干净净的,墙角还堆着引火用的草,整整齐齐摆在墙角,厚厚的一摞。

顾不上那么多了,阿囍理了理茅草堆,准备睡一觉。

太长时间不好好休息,现在连站着都觉得晕乎乎的。

这怎么行,这种状态根本没法干活。

这里离皇宫不远,阿囍担心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干脆在院子里设了道禁制,除了褚鸢,谁也进不来。

不好说士兵里有没有人能解开这个禁制,再怎么说也给了阿囍一个反应的时间。

好不容易忙完,阿囍累得瘫倒在茅草堆上。

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继续找褚鸢。

或许是太舒服的缘故,阿囍刚一躺下,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天色已然大亮,只是魔界就算天色大亮,也依旧黑乎乎的。

阿囍昨夜休息得不错,就是起来晚了点。

今天继续找。

就算她现在找人的方式蠢得要死,效率低下,但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阿囍朝外面小心看了看,这才出门。

这样找,不单单要避开巡逻的士兵,连街上最普通的百姓也要避开,毕竟现在她是被通缉之人,只好用黑纱遮脸。

但好在,魔界不少人都这样穿,倒也不扎眼。

走了没多久,到了茶馆边。

阿囍记得这家茶馆,她小时候经常过来,可惜后面日日寸步不离跟着魔尊,便再也没来过。

现在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正好也渴了,加上茶馆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阿囍拉了拉脸上的面纱,径直走了进去。

当下魔界最时兴的话题,自然是她和褚鸢了。

小二看见有客人,连忙跑了上来。

“喝点什么客官”小二问道。

魔界不流行喝茶,茶馆只是个虚称,里面卖的都是奇奇怪怪的饮料,还有口味不算好的小吃

“来一杯沙棘汁”阿囍说道。

“好嘞!”小二麻利跑进后厨。

阿囍整张脸都用黑纱蒙上,只留一双眼睛。

“你说,魔尊通缉那个什么……阿囍,为什么还让她自己回皇宫找他,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茶客说道。

“什么啊,哪是真心想让阿囍回宫,魔尊根本就……”茶客的朋友附和,却很快被打断。

“你小点声!你疯了!”

两人连忙噤声。

阿囍闭上眼睛,悄悄叹了口气。

就是这样,魔尊一贯是这样,连真话都不让别人说。

“客官,您的沙棘汁来了!”

小儿端个高脚杯过来。

孟忱看了一眼,里面装满了难以言状的黄色液体。

阿囍托起面纱小心尝了一口,似乎很满意。

孟忱连连咋舌。

“你听没听说昨晚的事”旁边的茶客和朋友说道。

“什么啊?你快讲讲”

“这个你不知道啊,唉。我大姑的三婶的侄女的丈夫的表弟,是巡防营的”

“昂,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那个女的,褚鸢,昨晚跑到皇宫里了,给魔尊一只眼睛刺瞎了”

“啊?她哪来的本事”

“她可牛,改变自己的容貌,装作是婢女混进皇宫,谁都没发现她,后来又跑去魔尊寝殿边,和魔尊大战一场,好在很快就有人过来,帮魔尊把这个疯女人抓住了”

“啊?魔尊眼睛被戳瞎了!”

“你小点声!就为这事,魔尊处死好多人了,要不是实在亲戚,根本不可能告诉我这些,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阿囍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却平静的可怕。

她本以为,自己得知了褚鸢的死讯,会崩溃,会抓狂,会泣不成声。

但都没有,她现在极度冷静,冷静到能听见耳边一阵一阵的风声。

“你都不知道,昨晚魔尊发疯似的,在她身上捅了十几刀,最后好像是活活疼死的”

阿囍闭上了眼睛。

“小二,结账吧”

说罢,阿囍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不必找了”

阿囍转身离开。

心好疼。

阿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原本的斗志不复存在。

褚鸢,你真是个骗子。

两行清泪自阿囍脸上滑落。

褚鸢,我好想你。

这份想念很快变成了懊恼,愧疚,后悔,不甘。

为什么她在宫外找人,直接进宫找她多好。

她真傻,傻透了。

她们两人,竟就这样擦肩而过。

阿囍甚至在想,哪怕让她见褚鸢一面,只一面就好,见完这一面她情愿去死。

四周热闹繁华,却与她无关。

阿囍双腿使不上劲,浑身上下都麻麻的,几乎是人的本能,驱使她继续往前走。

孟忱此刻心情也无比压抑,明明心里知道褚鸢死了,却还是一阵失魂落魄。

这样好的人,就这样没了。

阿囍又回到了昨晚栖身的房子。

连禁制都顾不得了,阿囍浑身无力地瘫倒在茅草堆上。

草堆很厚,软软的,像是躺在连渊家里的床上。

好像褚鸢还在她身边。

阿囍摸了摸腰间,那是褚鸢送她的荷包,她一直贴身放着的。

荷包上似乎还带着褚鸢身上的气息,阿囍贪婪的深嗅,身体像是被好闻的栀子花香包围,就像褚鸢还在她身边一样。

当初她们俩一起照顾馒头,玩笑间提到要留点信物给彼此。

阿囍给了褚鸢自己在魔界任职时的令牌,褚鸢给了阿囍自己亲手做的荷包。

旧物还在,故人却不在了。

阿囍甚至幻想着,幻想褚鸢能突然之间从哪里冒出来,然后说“哈哈哈你真傻”就像她们无数次玩的那样。

想不到,当初的玩笑,竟是现在分别这刻的演习。

褚鸢啊褚鸢,你这么好的一条命,就换来一只眼睛。

真是蠢货。

阿囍双眼无神地躺了半天,对魔尊的怒意愈发深了。

凭什么,元盛他凭什么!

阿囍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潜入皇宫杀了他。

她本就是个沉不住的性子,想到这里立马起身。

今晚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