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昀也因为她的这番话,心中寒意乍起,“浅浅,你怎么会这么想?”
黎清浅从他怀中做起,迫切地抓住他的小臂,“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为何我离京前,咱们都还是好好的,但自从我离京三年后又回到家中,一切都在背道而驰?”
是有些荒谬,沈长昀默默垂下双眸。
他自认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可他也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在浅浅嫁给江凛后,他不是如同往常那般想方设法把浅浅抢回来,而是就那么认命地看浅浅与别人人前恩爱。
当时或许不觉得,但如今重生回来倒是……心中确实发觉不对劲。
黎清浅心中寒凉,若是那句谶言为真,那么又指代着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柳家?”
但话一出口又被她自己摇着头否定,“兴许不是。前世黎舒月总盼着嫁给你,柳家也盼着往高处走,不至于把你也牵扯进来。”
突然,黎清浅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凌灵。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是察觉出来的,凌灵与前世大不一样了。
让黎清浅肯定的是,如今的凌灵多半与宋凝烟一样,从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但她又带有与前世凌灵一般的对于自己的恶意。
会不会背后的执棋之人就是凌灵?
想到这里,黎清浅心中便又是一阵怒意,前世她害自己害得还不够惨吗?还要加个码,以这样的方式来害自己?
可是为什么呀?
自己被送离京时刚满十二岁,回来也是过了及笄之后,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救了江凛而怨恨上自己?
那也不应该啊,自己救了江凛,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恩人才对,凌灵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与江凛成婚才是。
黎清浅翻了老大一个白眼,早知道就该让那姓江的淹死在水里。
可她又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背后是凌灵操控着自己与沈长昀,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和自己一样找了巫士吗?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前世凌灵满嘴都是她如何与江凛相爱,自己是那个破坏了别人感情的罪人。
那么依照她这个说法,就不可能让自己非嫁江凛不可。除非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沈长昀。
黎清浅越想脑子越疼,事情越想越荒谬,可如若不把这事情琢磨明白,还不知道今后要面临怎样的危险。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之前不是把凌灵送回白莲镇了吗?正好改天去找她聊聊。
沈长昀将她重新搂回怀中,替她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好了,现在想不通的事情便不要着急想了。咱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来。”
江伥的事最先在白莲镇发生,筠州的知州傅彬也是在二人到达白莲镇的第二日赶到了这里。
让黎清浅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这位知州与其他地方官还真不一样,生得如同清风抚柳一般,在得知自己是要与沈长昀一起来查案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诧异和不解。
而是十分恭敬地向二人道谢:“世子与黎娘子大义,下官代筠州百姓们先谢过二位了。”
他并没有与其他人一般称自己为“世子夫人”,而是唤她“黎娘子”。
这就直接表明了,若是在这次案件中,自己做出了什么贡献,都只会算在她自己身上,而非看在她是沈长昀娘子的份上给她个奖赏。
感到被尊重的黎清浅心中也对这位傅大人多了几分尊敬。
“筠州靠江边而居,向来不曾听闻过有此等鬼祟作乱。但十分奇怪的是,自从六年前一个女娃失足落水溺毙后,这言论便传开了。”
傅彬神色凝重道:“下官是四年前到筠州任职的,起初还觉得这些都只不过是谣言,当时也没什么事发生,便下令禁止再传此言论。”
“前几年倒还好,可从去年年中开始,江伥杀人就真的出现了死人。在筠州生活久一些的人也说,这许是六年前那枉死的女娃心存怨念,特来报复筠州百姓的。”
黎清浅听后微微蹙起眉头,六年前落水枉死?
那么仔细算算,符合条件的便是江阿婶那个早亡的女儿囡囡。
可现在除了江凛、凌灵和江阿婶,便只有当年的游医与自己才心知肚明,囡囡并非为溺毙而亡,而是受了凉之后,喝了掺了桂花的药加重了咳疾才撒手人寰的。
但按照江阿婶的说法,白莲镇的人是不可能指出凌灵就是当年的凶手。
黎清浅从前也想过,江阿婶会不会是临了了还见不得凌灵过得好,想借自己的手报复凌灵。
但后来这个想法便被她自己否定掉了,因为江阿婶知道自己恨凌灵,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报复她,没有必要在临死前还要对自己撒这个谎——当然也不排除她已经失心疯,自欺欺人地认为就是凌灵害死了囡囡。
可如今结合傅彬的话来看,囡囡或许真的就是那样走的。
那也就是说江阿婶的话也并非假的,如此,白莲镇的人更加不可能供出凌灵。
江伥杀人当真是鬼祟作乱?
若说前世,黎清浅是不信此等怪力乱神之事,可既然自己都能在沈长昀和西域巫士的谋和下重生,那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呢?
黎清浅掀起马车车帘,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白莲镇,心中冷笑。
怕就怕有人借着江伥一事,故意而为之。
傅彬带着他们来到最近事发的人家里。
这是一个较小的院子,沈长昀推门一看,房屋中央正摆着两具发白的尸体。下意识地就要把黎清浅护在身后。
但黎清浅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上前几步,捏着帕子查看起这两具尸身。
“这看上去,像是没了许久了?”
傅彬有些汗颜无地道:“其实这两具尸身是半月前从江边打捞上来的,本是早早就要下葬。可惜镇子里一个姑娘说,这尸身放在屋子里方能震慑那作恶的江伥,镇子里的人也就都信了。这户人家就只有这夫妇二人,镇子里的百姓拥护那姑娘的话,便一直没能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