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昀一挑眉,“你怎么猜到的?”
“上次你跟我说去年年中北原提出互换世子的时候,我就有些疑心了。沈长昀,你不像是受到挑衅却不报复回去的性子啊,”黎清浅突然玩心大发,两只手轻轻拢住他的脖颈,一副威胁的样子,“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沈长昀笑着看着她,她突然欺身过来,为了不让她掉下去,他只好双手托住她的腰背。
“那我要是不说,娘子预备怎么处置我?”
“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坦白,我就放过你。要是你不说,哼哼,大、刑、伺、候!”
谁知沈长昀竟直接往身后的墨狐毯上一趟,呈缴械投降之态,“哦,那娘子快来吧,为夫绝不反抗。”
黎清浅无语地看着他。
沈长昀不说话。
再盯。
还是不说话。
黎清浅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瘫软在他胸膛上,撒娇道:“哎呀夫君你就说吧,你看我都猜到一个开头了,要是你不告诉我这件事的过程有多精彩,我今晚会睡不着的。”
沈长昀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丝,宠溺道:“那没关系啊,你今晚跟我睡呗。”
“沈长昀,我生气了!”
他这才哑然失笑,将那件事告诉黎清浅。
其实说起来,还是他们比较理亏。
大巍几任皇帝都对北原的心思心知肚明,尤其到了老皇帝这里,更是对北原不满已久。
所以去年年初,沈长昀向和熙帝求一道与黎清浅的赐婚圣旨时,和熙帝趁火打劫,朝他丢去一个条件:只要他与太子一同悄悄去往北原查探北原神秘势力的秘密,就同意赐婚他与黎清浅。
当时的沈长昀一心想要迎娶黎清浅,却又担心她会因为江凛而不愿意嫁给自己,只有得了这道赐婚圣旨,那无论如何,黎清浅都得嫁给他。
所以当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连太子当时都笑话他是被美色迷了心窍,连这等危险之事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沈长昀却只是笑了笑,握紧那枚刻着自己与黎清浅名字的玉佩,“我愿往。”
可北原地域寒凉,山势险峻,要找到北原的秘密并非易事。
沈长昀与太子当时都受了不小的伤,但所幸并未让北原人起疑心。
“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获。”沈长昀神秘地笑了笑。
黎清浅正在为沈长昀受伤的事正烦闷着呢,对于这件事也不是很感兴趣,随口问道:“是什么?”
沈长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黎清浅的眸子瞬间发亮,“真的?”
“这还能骗你啊?”他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刚才不还沉浸在我受伤的事情中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黎清浅拉着他仔细查看了一番,“你这不也没缺胳膊少腿嘛,我当然要乐观一点。诶对了,你就这么轻易把这件事告诉我啊?”
沈长昀耸耸肩,“这有什么,太子也告诉太子妃了啊。”
东宫。
宫婢带着黎清浅与沈长昀来到正殿前就离开了,想来也是,外头天色已经渐暗,此刻进到东宫必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商议。
沈长昀牵起黎清浅的手正准备推门进去,只听见殿内传出一道女子的暴喝声:“姜怀景!呸个叭叭的,你离老娘远一点啊!”
两人茫然地盯着殿内。
“这这这,”黎清浅震惊地瞪大双眸,看向身边的沈长昀,“这是太子妃的声音?”
沈长昀咽了咽口水,朝她笑笑,“没事,我与太子夫妇关系不错,太子妃只是会对太子这样而已。至少太子还是正常的。”
可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殿内又传出太子的声音:“哎呀娘子,那两个家伙不是还没来嘛。快,再让我抱抱。”
沈长昀愣在原地,打脸竟来得如此迅速。
黎清浅嘴角抽了抽,嘟囔道:“‘那两个家伙’,是在说我们吗?”
沈长昀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黎清浅走了进去。
“臣沈长昀,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问安。”
“臣女黎清浅,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问安。”
太子妃理了理自己的外裳,有些幽怨地瞪了太子一眼,忙不迭地拉着黎清浅的手就往内屋走去。
“阿浅来了啊,他俩有事要商议,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快来。”
黎清浅被拉着胳膊,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妃身后,感到有些恍然。
前世的太子不屑与朝堂之人明争暗斗,太子妃也佛系。
但佛系归佛系,她还是比较高冷的,怎么会想刚才自己听见的那番“直爽”。
而且前世自己为了帮江凛,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了他们,虽然心中有愧,但也自知无法回头。
如今自己却与她如此亲密地走在一处,黎清浅还有点不太习惯。
太子妃拉着她来到内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朝她招招手,“快来,这些都是给你的。”
黎清浅上前一看,是一个大概长十寸、高十五寸的匣子,里头塞得满满的,全是地契、房契、银票。
她有些不理解:“娘娘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些都是我与五公主的一点心意。你不是要出嫁了么,这些都是我与她为你添的嫁妆,”她豪爽地摆了摆手,“我听说私下底你都唤五妹为怀容的,那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无人之处,唤我韵寒就是。”
太子妃将嫁妆匣子塞到她手上,“太子跟我说,这些皇族子孙里,除了与他一母同胞的五公主,就是长昀表弟与他关系最好。再加上五公主又那么喜欢你……”
说到这里时,太子妃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黎清浅也并不打算追问。
“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些东西你就收好吧。你俩成婚,太子会去做证婚人,到时候我也会跟着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太子妃开心地说。
明明比她大十岁,对方像是一个十分喜欢热闹的孩子一样。也许是因为早早便嫁给了太子,为其生儿育女,便要收敛自己的性子。
不知为何,黎清浅心中感到有些悲戚,也十分心疼太子妃。
除去这些,她心中还有几分愧疚。
前世太子的地位原本是十分稳固的,但不知为什么,小皇孙竟失足掉入水中,溺亡于宫中。
当时已经十岁的小皇孙已是会游水的,仵作还在他脖颈上找到掐过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故意害死他的。
凶手犹未可知。
太子夫妇也是因为这件事与帝后离了心。
可彼时的黎清浅却只能看见自己眼前的利益,竟帮着江凛算计太子,以致于当时尚还对太子有几分愧疚的和熙帝彻底厌恶他。
太子妃不解地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擦去两行清泪,问:“怎么了,好好的,竟哭了起来?是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吗?那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娘家虽是没落的世家,别的本事没有,但就剩下一个有钱,什么都能给你搞来。”
她越是对自己好,黎清浅越是愧疚,认真地看着她,诚挚地道歉:“娘娘,对不起。”
太子妃更加不解了,“干嘛道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黎清浅说不出口,过了许久,她请求道:“娘娘,请问我可以时常来东宫看看小皇孙与小郡主吗?”
太子妃欣然同意道:“我喜欢你,想来他们也会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来东宫看看他们。”
黎清浅笑了笑,眼含期许地看着太子妃,“娘娘,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弥补太子妃。
太子妃则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也没跟她客气,道:“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可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吃喝与赚钱。我听说你与阿凝的长茗楼开得不错,怎么样,要不要邀请我入个伙?”
黎清浅则是轻轻摇头,“长茗楼自是欢迎娘娘去品尝。只是如今我与阿凝分红,娘娘此刻入伙,怕是也分不到多少。不如我与娘娘另寻一道赚钱门路?”
太子妃笑得有些狡黠:“你想背着阿凝与我一起闷声发大财?”
虽然这么说感觉有些奇怪,但黎清浅还是点点头,“这么说也行。”
拉着太子妃合伙开一间珠宝楼,不仅能多一份本钱,又能多一份去往西凉的保障,还能在为自己谋利的同时,弥补前世对太子妃的亏欠,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