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黎清浅冷冷开口,“左相府也是你想闯就闯的?”
黎正康眼含震怒地看着江凛,“小女还未嫁,本相担不得你一句岳父!”
江凛虽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可他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站在黎清浅的角度,刚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他面目狰狞,似乎有些咬牙切齿道:“在下有冤,不得不陈。昨夜与姨姐和姨姐夫在街上偶遇,听闻长茗楼突遭大火,才跟随过去瞧瞧情况。当时的确得知,是一位女子救了火,想来她是对长茗楼有恩的,这才想要纳其为妾,以偿恩情。”
黎清浅还没说什么,黎正康就怒喝道:“既是长茗楼的恩情,与你又有何干?”
江凛拱了拱手,道:“昨夜见姨姐与姨姐夫感情甚好,在下也不愿她去插足他们的感情,于是这才想了这么个蠢办法。”
瞧瞧,明明是他想占便宜没占成,倒还一副他多委屈的样子。
黎清浅有样学样:“小妹还未嫁,本姑娘担不得你一句姨姐!”
江凛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向她。
黎清浅也丝毫不惧,淡定地说道:“对了,沈世子乃当今圣上的外甥,你若执意喊他姨姐夫,算不算妄攀皇亲?”
江凛自知气势矮黎正康一大截,可如今却在一个小姑娘眼前都要被压一头,他心中不服气。
可也不想摊上黎清浅口中的那个罪名,只好默默地转移视线。
黎正康大为不解:“就算你想报恩,难道就只有纳妾这一种法子?”
江凛却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她孤身一人,又舍身救了火,如此大义之举,难道还不值得在下纳其为妾,给她一个依靠吗?”
黎清浅气笑,“你怎么就那么确信,那姑娘愿意给你做妾?”
报答恩情的方法就是让人给你做小老婆,还真是可笑至极。
江凛再次瞪向黎清浅,“三姑娘分明心知肚明,这是执意要逼在下说出当日之事?好,那也请姑娘承认那日殴打在下的事!”
“当日之事,当日什么事?”黎清浅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你为男子,高出我那么多,你觉得,我如何能殴打你?”
“是那丫鬟打的,你把她唤出来!”
“丫鬟?”黎清浅指了指身边的云衣,“是她吗?”
江凛不说话。
随后黎清浅又道:“那云衣,你便依江公子的话,去把云裳和云岩找来吧。不过江公子,我得提醒你,我那两个丫鬟,一个腿脚不便、坐着轮椅,一个比我还小两岁,你确定是她们打的你?”
江凛气得眼眶发红,“那便是你昨夜让她将灵灵带去官府的那个,你把她找来,咱们对峙!”
对峙个铲铲。
黎清浅朝黎正康行了个礼,“既然江公子说到这份上了,女儿也没什么好隐忍的。昨夜那姑娘来路不明又一心与黎府攀上关系,我便遣身边的人将那姑娘送去了官府,若是江公子执意借口去瞧瞧那姑娘,女儿不怕麻烦,愿意跟着去官府走一遭。顺便论论江公子今日擅闯官宅的事。”
黎正康点点头,“说得没错,本相再如何也是当朝丞相,府宅竟遭人强行闯入,这还得了?”
江凛心中顿时慌乱,连忙转移话题:“三姑娘!就因为在下想纳妾,就这般咄咄逼人?可这京城男子谁不纳妾?便是您父亲,想来定是有妾室的吧?”
黎清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原来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笑啊。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凛,“家父年过四旬,又是正一品丞相,就算纳妾也是寻常。可江公子你,一无战功、二无文绩,如今做出贪墨未来岳家钱财还要婚前纳妾,以后能不能留在京城做官都是个问题,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
“京城男子谁不纳妾啊?我想想,”黎清浅故作思考,“当今太子未纳妾,二皇子未纳妾,五皇子也未纳妾,甚至就连七皇子也未做出婚前纳妾的事来。江公子认为他们几个怎么样?”
江凛瞳孔微缩,这几个皇子都没纳妾,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质疑他们的做法。
柳氏颤抖着手指指向江凛,“分明是你色欲熏心!我断不容许你这般登徒子欺辱我女儿,今日便退婚!”
一听到“退婚”两个字,黎舒月又赶忙求情。
江凛更是怒不可遏:“三姑娘,难道这就是你要的吗?你瞧不上在下的家世出身,不希望我迎娶令妹,你真是手段下作!”
黎清浅无语地翻了老大个白眼,“从头到尾我有说过你一句出身不好吗?经历了昨日那事,难道还不足以我看清你的人品吗?你今日所作所为何等可恶,怎么,我妹受了委屈,我还得哄着让她受委屈的人呗?”
说完这话,黎清浅看着江凛慢慢移向黎舒月的目光,知道自己成功将矛头转移。
原本就是他俩的事闹起来的,也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她当然不会让两人退婚,他俩一退婚,凌灵的计谋不就得逞了?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提议道:“要想不退婚也成,只要你答应黎府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江凛迫不及待道。
“第一,昨夜那姑娘来路不明,你又意图婚前纳她为妾,属实给她和我们黎府都招了不小的祸事。依照规矩,你仍需赔偿我家四妹妹百两现银,以及偿还四妹妹给你的银钱、房契、奴仆。”
“第二,官府会对那姑娘的去处有所定夺,多半就是永不许回京了。这件事,我们黎府与长茗楼都不会插手,你要是想救她,得自己出钱出力。”
这两个条件一抛出,江凛就傻在了原地。
无论是哪一个条件,他都不想答应。
可柳氏一听能把钱还给她们,当即便同意,附和道:“没错,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我们才相信你的真心。”
黎舒月原本也因为第一个条件而担心日后江凛会不会因此怨恨自己,但一听到第二个条件有利于自己的时候,什么为他求情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那狐狸精最好是离开京城,永远不许回来!
黎正康虽对黎清浅此刻的擅自做主有些不满,但好在她说出的条件都是自己原本想说的,也就随她去了。
甚至还给江凛加了个码:“所有银钱、房契、奴仆,须在三日内交还给舒月。否则本相就去告御状,把这件事交由圣上来做决断!”
江凛一听,这可不行,这要是闹到圣上面前去,不就等同于断了自己的所有前程吗?
到那时才真是人财两空啊。
于是咬了咬牙,心一狠道:“是,在下知道了。”
见局势差不多了,黎清浅好心提醒道:“要是江公子想捞人,倒不如现在就去官府瞧瞧吧?若是晚了,那姑娘是何下场,就犹未可知了。”
江凛光顾着不能弄丢这门婚事,现下才意识到事情的急迫性,于是忙跑出府,连声招呼都没打。
黎舒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责怪起黎清浅:“你干嘛提醒他?你存心的是不是!”
“黎舒月!”这是黎正康第一次怒吼着她的全名,“你姐姐是在保你,你难道想在婚前就牵扯进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案件中吗?只有她走得远远的,才能保你名声!”
黎舒月这才噤了声。
黎清浅却不打算就这么让事情结束,她轻轻勾起红唇,朝柳氏说道:“方才母亲说,我妒忌四妹妹,是因为镇国公府沈世子这门婚事,比不上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