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在路上,就快要到市集口时,云衣就已经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瞧。
黎清浅见她颇有兴致,便也轻轻拨开另一侧车帘往外看。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她却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小角落,有几个婆子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
“云雾。”黎清浅微蹙着眉轻唤。
“奴婢在,”不知从何处传来云雾的声音,“姑娘放心,奴婢会保护好你和云衣的。”
她俩这一对话倒是引起了云衣的注意,连忙看向黎清浅,问道:“怎么了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
黎清浅冷笑一声,“大概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趁着父亲不在府中的这几日,给我找些麻烦呢。”
“姑娘的意思是……柳家要对您动手了?”
自然是极有可能的。
大哥刚在他们手中吃了亏,怕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对自己与二哥下手,好让黎舒月成为柳家唯一的孩子吧?
怕什么,反正黎舒月给江凛买的那处宅子也不远,若是云雾真的应付不过来,自己就带着她俩把人往那处引就是了。
要是在这个时候被柳家的人捉住了江凛与凌灵苟合,定是要闹到黎家去,要让黎舒月与江凛退婚的,看黎舒月会不会答应?
到时候敌人自乱了阵脚,自己还愁无法脱险吗?
更何况对方就派了几个婆子来,连个家丁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云雾……
想好后路的黎清浅,此刻意识到某件不对劲的事情。
对啊,对方如果是柳家派来对自己动手的,那当然要多派几个得力的暗卫什么的,又怎么会连个家丁都没有呢?
黎清浅再次拨开车帘往外看去,发现那几个婆子似乎并不打算守在那里,连她们停车的方向,她们也要跟去,但也只是缓缓跟着,并没有上来动手的意思。
她仔细瞧了瞧那为首的婆子,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随后干脆放下车帘假寐。
“算了,是沈长昀的人。”
云衣与云雾同时陷入沉默,坐在车厢里的云衣甚至脸上还露出一副无语的神情。
黎清浅微微蹙眉看她,“怎么,不信我?”
“奴婢信,”云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姑娘,上次是谁说,要指着天对着地发誓,以后绝对不再理会沈世子。这才过了多久,您这又是给他悄悄准备礼物,又是寻梅宴相见的,现下更是他要做什么,都只有您知道。姑娘,说好的原则呢?”
黎清浅回想起刚与沈长昀在皇宫闹了不愉快的那天晚上,自己好像是在黎舒月走后随口跟几个云们吐槽过来着……哎呀,但那会儿不是在气头上嘛。
后来自己扳回一城,又有了极大的驯服沈长昀的信心,自然是想要主动出击。
至于为什么沈长昀做什么她都知道,其实也并不是这样,只是那个为首的嬷嬷,是那日跟着镇国公夫妇来黎府下聘时,自己见过的。
黎清浅双手抱臂,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知道是谁发的誓,反正不是我。”索性耍赖,反正誓言又不能当饭吃。
云雾轻笑着说:“下次姑娘发誓时,还真要叫云裳给记下来,姑娘摁了手印才算作数。”
“我不听,我拒绝。”黎清浅索性闭上双眼。
马车缓缓停稳之后,黎清浅才由云衣扶下马车。
她对着半空中说:“云雾,那位周嬷嬷年纪大了,其他几个嬷嬷看着也不像身强力壮的,一会儿你先不要动手,等我找到时机你再出来。”
“是,奴婢记下了。”
云衣扶着她,小声询问:“姑娘,您说这沈世子究竟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大大方方当面谈的,非要让几个婆子跟着您呢?”
黎清浅微微歪着头,故作思考地逗着她道:“不知道,也许是想要保护我?”
云衣撇撇嘴:“保护姑娘就派几个婆子?她们看起来比姑娘还需要保护啊,姑娘,您是不是故意在逗奴婢呢?”
“当然是在逗你了,”黎清浅失笑,“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走,咱们先往那边那条偏僻人少的路走,看看她们究竟是来找我干嘛的。”
说完,便带着云衣往旁边一条几乎没什么人的小道走去。
还真的让她猜中了,这几个婆子见她与云衣走进偏僻小道,二话不说便上来一下给两人劈晕。
只是黎清浅当然没有晕过去,她早早便留了个心眼,在嬷嬷上来前就已经算准了距离微微躲开。
但她实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沈长昀用这种法子也要把自己拐走,于是装晕。
*
黎清浅一路细细听着几人的动静,只是感到几个嬷嬷们似乎很是惶恐,一路飞快地把自己带去某处宅子。
停下来后,她感到那位为首的周嬷嬷小心地把自己放在了一处榻上,云衣不知道被带去了哪儿,黎清浅不免微微蹙起秀眉。
周嬷嬷把自己放下之后关上了门,守在了门外,似乎还在和别的婆子说着什么。
屋内只剩黎清浅一人,她也没了装晕的必要。
于是干脆从榻上坐起来,竖起耳朵听外头的交谈声。
周嬷嬷:“哎呦,你说这世子爷办的叫什么事啊?青天白日的,让我们几个老婆子去拐一个小姑娘,拐的还是咱们府上未来的少夫人。”
另一个嬷嬷:“堂堂国公府世子,竟干出这种事,这说出去丢不丢人呐?世子也真是的,可是越大越像小孩子了,可得夫人回头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周嬷嬷:“哪用得着夫人亲自来教训他?我看光是少夫人就让他够呛,回头等少夫人醒了,怎么说也得跟他好好闹上一顿才好,就得让他长长记性。”
敢情真是沈长昀把她绑来的?用这么荒谬可笑的手段?
黎清浅从袖袋中摸出一个香囊,上次他就是从自己那儿拿走了一个,虽说这实在比不上自己正在准备的礼物,但也是自己亲手绣的。
要说一收一放才是上上策,上次见面拂了他面子,她就想着送个小礼物意思意思。
但这次他又用这种方法逼自己与他见面,黎清浅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他呢?
算了,等会儿自己就假装不经意掉落了这个香囊,顺手送给他得了。才不能表现出这是自己特意给他绣的呢!
想通后,她收好香囊,继续装晕等待沈长昀出现。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随后沈长昀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我要的人,你们给我带来了?”
周嬷嬷:“就在里头了。”
沈长昀点点头,“嗯,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两位嬷嬷应声退下后,沈长昀推门而入,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缓缓走近黎清浅“晕厥”的榻边,坐下来伸出手,开始抚摸她细嫩的脸庞。
在他即将要有下一步动作时,黎清浅忽然睁开双眼,一把抓住他那只要干坏事的手。
“沈长昀,你搞偷袭啊?”
沈长昀似乎很意外她并没有真的晕过去,却也只是笑笑,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浅浅,咱们现在谁在搞偷袭?”
黎清浅一把丢开他的爪子,双手抱臂道:“沈世子,是你让人把我绑来这儿的吧?这不是偷袭是什么?”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沈长昀忽而笑得灿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用侧脸蹭了蹭她的皮肤,“浅浅,我真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听得黎清浅心中又是一阵窝火,这家伙居然还喜欢自己生气?
她气极反笑,一把推开他,说道:“好啊,那我干脆一辈子都生你的气、一辈子都不理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