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我一早让你去给镇国公府递消息,世子那边答应了吗?”
云衣没好气地笑了,“世子之前就说了,只要是姑娘邀约,他便日日都有空。”
黎清浅心中因刚才与玉萝对话的阴霾与怒火瞬间褪去大半,欢快道:“那你快给我再打扮打扮……诶,你觉得我今日这身如何?好不好看?”
云衣笑得无奈,“好看好看,我们三姑娘怎么都好看。我说姑娘,您就不能自信一点吗?好歹也是名动大巍的美人,咱在面对沈世子的时候,能有点出息不?”
没多久,玉萝便换好了衣服,跟着云裳回来了。
云衣一抬头,看见自家姑娘的脸色“唰”的一下又拉了下来。
不过她也赞成姑娘如今对玉萝的态度,她甚至觉得不够解气。
当年就因为玉萝的撺掇,柳氏找回大师,将她们赶去乡下。
两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相依为命,过得会有多么艰难可想而知,更不要说还要应付那些监视着她们的丫鬟婆子们。
云衣也是在那三年,亲眼见证了姑娘从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蜕变成了一个心中有大成算的姑娘。
又或许,姑娘本身就是这样的,而从前在黎府顾忌着老太太,才不得不敛去锋芒。
想到这里,云衣真是快心疼死黎清浅了,对玉萝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姑娘合该借着此次机会彻底把玉萝赶出去,怎么还给她备银子,还护送她出府呢?
只不过云衣知道姑娘有自己的盘算,也就没有多问。
*
黎府的马车停在离城门不远处的驿馆前。
黎清浅对玉萝说:“今儿就先别出城了,免得太引人注目。”
玉萝敷衍地点点头,还没和她打招呼便急吼吼地下了马车,往驿馆内走去。
透过车窗,黎清浅瞧了眼玉萝已然露出马脚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走吧,咱们去见世子。”
玉萝身形与云衣差不多,要扮成她的样子,所以跟着黎清浅出来的是云裳。
她虽然更聪明些,此刻却也想不明白,“姑娘就这么放心她?”
“我不是放心她,我是放心沈长昀。”
镇国公府的马车很快与她们碰头,黎清浅便下车与沈长昀同车,云裳则是留在了黎清浅的马车上,沈长昀的长随跟着马车夫坐在外面。
两辆马车绕到驿馆后,果然看见玉萝揣着包袱,鬼鬼祟祟地往城门处快步走去。
黎清浅趴在车窗口,背对着沈长昀说:“世子,你的人都靠谱吗?”
“放心吧,镇国公府也算是宗室贵胄,府中不乏那些罚没而来的罪奴,这些罪奴都是在国公府里长大的,签了死契,”沈长昀一下下给她顺着发丝,“更何况,我能给你找不靠谱的吗?”
“我不是说这个,”黎清浅坐直了身子,“此次拜托你派了这些人给我,是为了在途中吓唬吓唬玉萝,好从她口中再逼问出究竟是不是柳氏给祖母下的毒。但无论结果如何,玉萝都不能再回到黎府了,更不能被柳家的人找到,避免打草惊蛇。”
沈长昀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玉萝必须得死。娘子,你是要给她一个痛苦而漫长的死亡过程?”以报当年被送去乡下的仇?
“不是,”黎清浅摇了摇头,“玉萝死得越干净越好。其一,我不想过多的人牵扯进来,牵扯的人越多越麻烦;其二,是我作为一个女子的私心……”
沈长昀耐心听着她把话说完。
“这世间之事,对于男女而言,本就不公平。我……我曾见过许多女子身不由己的事,心生怜惜却无法援助。此次玉萝之死,必须干净,可以是直接割喉,可以是一杯毒药。但你的人,不许先奸后杀,也不许将她拐去烟花柳巷,更不许接着此次契机,将她送给那些达官贵人做玩乐之物。”
沈长昀有些郁闷,“娘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黎清浅比他更郁闷,“傻瓜,我当然不是这样想你的了,我要是不信任你,怎么会找你帮这个忙呢?我是不信他们,万一他们离开了你就徒生歹意怎么办?这件事本身是我先找了你,你又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万一再事与愿违,咱俩之间以后得多膈应啊?”
沈长昀哑然失笑,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黎清浅的脸蛋,“浅浅,你有没有觉得,我俩越来越像新婚小夫妻了。”
黎清浅被他逗得有些羞恼,“我在跟你说正事呢,别调戏我!”
“好好好,为夫也与娘子说说正事。”沈长昀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笑着附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
黎清浅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真?”
“那还能有假啊?”沈长昀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那些人都是为夫亲自培养出来的,只知杀人办事,不知玩弄女子。”
黎清浅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头,“嗯,这件事,世子做得很好。”
“那为夫应该有奖励!”
说起这个的时候,沈长昀的眼底就泛起了光。
他不管,上次就让她溜了,这次自己怎么都得补上上次错过的亲亲。
黎清浅却是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本来是有的,但介于某人刚才在我说重点时,企图转移话题,现在没了。”
说完,丝毫不给沈长昀钻空子的机会,她的手指指向前方,“现在去尾随柳氏的马车,前进!”
沈长昀摸了摸鼻子,虽然觉得“尾随”两个字似乎有点不太好听,但娘子说是就是吧。
他的手指也指向前方,“前进!”
*
刚才还是黎清浅一人趴在车窗边偷偷往外看,现在是沈长昀陪着她一起偷偷往外看。
两颗脑袋还时不时交流一下。
“娘子日程还真是繁忙,刚才是尾随嫡母的婢女,现在直接尾随嫡母。诶,干脆一会儿就尾随为夫算了,今晚就去咱们镇国公府吃饭!”
黎清浅幽怨地瞄了他一眼,“啧,想什么呢?我这两天好不容易在我父亲面前挣了一席之地,可不能就这么丢回去了。他今儿可是跟我说了,要是我犯了混,下场会特别惨。”
“他还威胁你呢?那你更要跟我回去了,我倒要看看,是他丞相府大,还是我国公府大。”
“越说越离谱,”黎清浅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瓜,“昀郎,你听我的吗?”
却没等来沈长昀的下文,于是她转头追问:“你听我的吗?”
沈长昀咽了咽口水,耳朵有些红,“我自然是听浅浅的了。”
他清了清嗓,还想问黎清浅能不能再那样喊他一遍,可他的长随白前和浅浅的那个小丫头已经回来了。
白前走在前头,恭恭敬敬地给二人行礼,还顺手扶了一把差点被绊倒的云裳。
“属下带着云裳姑娘去看了,后山旁的小门前刚走了辆马车,看方向,像是去承福寺。”
云裳上前一步,对黎清浅压低声音说:“奴婢也看见了,看得真真的,那就是咱们府上的柳氏夫人。”
承福寺?
黎清浅和沈长昀对视一眼,柳氏干嘛舍近求远要跑去承福寺?她待在古青寺,不是更方便黎舒月来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