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既然我不是灾星,那谁是?

宋凝烟这头也差不多完事,给了黎清浅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将一张方子塞到黎清浅手中后,低声道:“要不了多久你祖母就能醒来,你照着这张方子给她抓药,喝上两三月,也就大好了。”

黎清浅正要福身朝她表示感谢,被她虚扶了一把,“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只是阿浅,有些人,就是要趁她病,要她命。”

黎清浅点点头,“今日辛苦你了,其它的我自有分寸。”

她正想让云裳送宋凝烟出府,却忽而又想到什么,对身边的云衣说:“你去送送二姑娘。”

云衣应声送宋凝烟出了府。

黎清浅走出屏风,黎正康就焦急地问:“如何了,宋二姑娘怎么说?”

“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女儿与父亲一道在这儿等着,”她的目光瞥向柳氏,“母亲也一并等着吧?虽说不知母亲如今是何身份,但正所谓入乡随俗,母亲还是遵守大巍的规矩侍奉一下婆母吧?”

柳氏心中恨意滔天,过了好久,才以极不自然的声音说道:“清浅这是哪里的话?母亲能有什么骇人的身份?方才是舒月见母亲不适,可哪晓得那宋二姑娘不愿来给母亲瞧病,这才心中着急胡言乱语的。”

可宋凝烟是黎清浅请来的,她不给柳氏治病,正好是一个诬陷黎清浅的好契机。

一句话,不仅掩盖了黎舒月现在不能启口的秘密,还倒打一耙,把不孝嫡母的罪名往黎清浅头上扣。

黎清浅冷笑:“哦?这样吗?女儿离京这些年,竟不知,官家女儿也能在气急败坏的时候胡乱攀蔑圣上?方才四妹妹那番话,分明是连圣上都瞧不上眼。”

柳氏心中大惊,黎清浅这话可太严重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断了舒月日后母仪天下的前程啊!

“不、不,”柳氏一把抓住黎正康的胳膊,“老爷,舒月她不是这个意思,三丫头这番话,是刻意栽赃舒月啊!”

“父亲!”黎清浅也绝不给她反咬一口的机会,“无论如何,这绝不能是四妹妹的意思!”

“嗯?”柳氏正要反击,却被她态度突然的变化而不解。

黎正康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黎清浅微微勾唇,说:“不知柳家给了母亲何等底气,但如此悖逆圣上之辞,母亲却教给舒月听,这分明是要把她柳家的罪行强行安在咱们黎家头上啊!”

柳氏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父亲把自己给休了吗?

黎正康为官多年,也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幸黎清浅是在送走宋凝烟之后才发作的,再加上宋凝烟与她交好,应当不会出去乱说,如若不然,一旦黎舒月今日这些言论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脚踹向柳氏,“你这个贱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柳氏捂住被踹疼的腹部,哭得梨花带雨地看着黎正康,“老爷,妾身冤枉……”

黎清浅心中冷笑,方才宋凝烟一把脉便对她说祖母并非寻常病症,而是被人下了毒!

再加上刚才柳氏神情不安的模样,她心中也大抵明白了几分,此事就算不是柳氏亲自动的手,只怕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冤枉?被人下毒、常年卧于病榻的祖母,和年幼丧母、被送去乡下庄子的自己才叫冤枉!

这时,云裳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欣喜地看着黎清浅:“姑娘,老太太醒了!”

黎清浅也顾不上柳氏这边,直接走到老太太床前,眼含热泪地跪下,握住她朝自己伸出的手,“祖母,您醒了。”

老太太微微颔首,笑着安慰道:“阿浅不哭,祖母好着呢。”

“母亲,”黎正康也走了过来,一颗心落了地,“您可算是醒了,可有感到好些了?”

老太太又是点点头,“好多了。”

“多亏了阿浅今日寻来了宋二姑娘,她妙手回春,您的身子终于有指望了。”

老太太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阿浅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那宋二姑娘的事,祖母也是听过的。你自幼与她交好,如今她帮了咱们,你可一定要备下厚礼,好好谢谢人家。”

黎清浅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此时的柳氏虽然心中为老太太的悠悠转醒感到惊慌,却也觉得自己不能只待在这儿,于是忙不迭上前,“婆母,婆母,您总算是好起来了,可把儿媳担心坏了。”

对于自己儿子这个续弦,老太太一向是不喜的,见她上前,也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见她过来,黎清浅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看向黎正康,“祖母如今醒来,女儿算是安心了,不仅能解了祖母的病痛,也是洗清了当年大师说的灾星之象。”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抹了把眼泪。

对于这个原配妻子的女儿,黎正康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当年因着老太太的缘故,本就亏欠了她,如今她找来宋二姑娘给老太太医治,也觉得自己不好再纵容这传言。

这时,老太太颤抖着声音说道:“什么灾星!我的阿浅当是这黎府的福星!”

黎正康正要说些什么,却只见黎清浅又担忧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孙女知道祖母心疼我,只是那位大师是母亲当年特地找来的,应是备受赞誉。孙女也心疼祖母,可若是不把这府中真正的灾星找出来,便是日日夜夜担心得睡不着觉。”

柳氏心中一惊,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黎清浅余光瞥了瞥她,才又对黎正康说道:“不知父亲可记得,四妹妹是从何时不对劲的?”

黎正康这才皱着眉想了想,是啊,自从黎舒月定亲开始,就和从前那副乖顺的样子截然相反,难道……

“舒月不是灾星!”柳氏慌了神,连忙抓住黎正康的衣襟,“舒月只是近来为婚事操劳累着了,她不是……”

“我何时说过舒月是灾星?”黎正康气得一把推开她,“我看,分明就是那书生不对劲!当时他上门来提亲我就反对,是你非要把舒月许给他,定是这样才把灾星引了回来!不成,这门亲事得退掉!”

黎清浅一挑眉,退掉?柳氏和黎舒月不会退掉的,江凛还有层皇子的身份,她们岂会甘心?

她也不说话了,因为她心中明白,黎正康越是反对这门亲事,柳氏和黎舒月心中便越是着急,在这样着急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柳氏乱了神,但为了女儿未来能坐上母仪天下的位置,一咬牙,不甘心道:“是妾身糊涂,当年寻回大师的途中定是出了差错,这才造成了此番误会。”

“哼!”黎正康一把甩开她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如此办事不利,我瞧你的心思也该收收了!从今日起,你便禁足于金玉院内,没我的吩咐,不准踏出金玉院一步!”

柳氏心中失落,余光却瞥见黎清浅森冷的目光。

黎清浅嘴角勾起一抹笑,借力打力这招,自己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