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谁笨?”陆承磊顿时恼羞。
以前在族学时,谁敢这样当面嘲讽他?
但他毕竟是新来的,对方人多势众,根本吵不过。
陆承磊便想着收了文具,赶紧离开。
“你着什么急啊?拿过来,让我们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动?”
就这样拉扯间,文具匣子不小心被碰掉了,盖子也自己摔开了,竟从里面掉出一件红彤彤的东西。
有人好奇地将那块布拎起来,等看那是什么的时候,立刻嫌弃地丢开。
“陆承恩,你们陆家虽出身商贾,但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么把这种东西带到学堂来了?”
众人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件女子所穿的肚兜!
上面绣着鸳鸯交颈,百兽交合的淫靡场景。
堂内立刻发出一声比刚刚更大的哄笑声。
林小公子上下打量着陆承磊,意味深长地道:“怪不得你在白天上课时打瞌睡,定是每晚读书都有红袖添香吧?”
“你胡说!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明明就是从你箱子里掉出来的,还敢不承认?放心,我们不会和你抢的!”
说着,便用笔挑起那肚兜,重新丢给了陆承磊。
陆承磊气得脸色通红,挥起拳头就朝那人打了过去。
“你动手敢打我?”
那人立刻恼怒,反手也给了陆承磊一拳。
两人很快便扭打成一团。
陆承磊本就年纪小,再加上他一直爱吃甜食,看似壮其实都是虚胖,很快吃了亏。
幸好有助教赶到,这才及时拉开了他们。
不过从这天起,陆承磊便多了一个“肚兜公子”的美称!
他学习本就是垫底,被大家看不起,如今更是用这名号取笑他。
以后,不管陆承磊口中再说什么,大家也不会信他了。
陆承磊不傻,当然也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陆九渊在背后阴了他。
他在心中默默发誓,回去后要给陆九渊一点颜色瞧瞧。
可却忘记,陆九渊已经离开了陆家,他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
当池挽秋赶到城门口时,站在那里的就只有赵澜了。
“九渊呢?”
“少爷已经跟着二老爷走了!”
池挽秋叹了口气,还是没赶上吗?
陆九渊在陆家一向低调,平时进出时都只走侧门,谁知今天竟罕见地走了正门,这才错过。
池挽秋又看向赵澜,“你怎么被留下了?不用跟着去吗?”
赵澜摇头,“二老爷说特训的地方在山里,环境苦,身边也不用人伺候,免得娇气了。”
池挽秋抬头看了看这天气,有些担心,“那他都带了什么?”
“您之前送的软甲穿着呢,还带上了小灰!”
池挽秋皱眉。
战场不比其他,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她都没来得及说句告别的话。
池挽秋再次懊恼,为何非要置气呢?
即便置气,也不用置气这么久啊!
无奈,她只能带着自己的人往回走。
并没有坐马车,只是想自己走一走。
街上的小贩儿们拉着小货车,有刚出锅的包子、热腾腾的烤红薯和各种各样的糖葫芦。
一旁的地摊儿上,都有人卖起了五彩缤纷的年画。
孩子们也在街角嬉笑打闹着,处处透着年节前该有的样子。
池挽秋绕开热闹的人群,静静走在一旁。
突然,远处来了个小厮,低声在景春耳旁汇报了些什么。
景春一皱眉,赶紧来到池挽秋耳旁,低声道:“少夫人,刚刚收到消息,卫氏早产了。”
池挽秋脚步一顿。
卫氏之前差点被沉塘,虽然被自己的人偷偷救下,但也已经受了惊。
预产期本应该是年后,居然提早了这么多!
“人怎么样了?”
“卫氏难产血崩,已经死了,孩子倒是活了下来,不过才四斤多沉,是个男孩儿!”
池挽秋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真是世事无常,给孩子找个好人家吧!”
她继续往前走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问道:“她那个堂兄怎么样了?”
虽然那两人之间并没有太过出格的行为,但卫氏也算间接因他而死。
池挽秋对那男子多少有些怨气。
景春却道:“她那个堂兄在知道她染病暴毙后,便自尽殉情了。”
池挽秋微微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语气中难免带着些怅然与遗憾。
抛开事情的对错,有这样生死追随的感情,倒也难得。
不知为何,池挽秋又想到了陆承恩和孟香。
那两个人曾经在某个时刻,也是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
如今才过去多久,感情便淡了许多。
这世上一定是存有真情的,只可惜,池挽秋自己应该是遇不到了。
天空又下起了雪,人们都下意识抬手去接。
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当池挽秋回到陆府门前时,街上已经被白色覆盖了一层。
陆家前几日的婚宴,门前还挂着红绸和大红灯笼。
随着鹅毛般的大雪落下,远远一瞧,全都变成了白绸与白灯笼,像是老天爷为了祭奠某人。
一红、一白。
一喜、一哀。
都格外的刺目。
如今,整个陆家早已暗流涌动。
池挽秋要亲眼看看,他们以后会有怎样的结局。
时间易逝,岁月不待人。
一晃眼,又是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