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宸宸在陆家住了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个气?
她强忍着悲愤道:“你竟敢这样慢待远客,等一下,我定会将这件事告诉祖母!”
本来以为这句话能镇住孙姨娘,结果孙姨娘听后轻蔑一笑,扫了一眼泰安苑方向,特意拔高了声调:
“这些年,陆家到底是谁的陆家,我看也该让你们清楚了!”
“从今以后,你们二房的人,小到米面粮油,大到婚丧嫁娶,不管要用什么、买什么,必须先到我这里打招呼!”
“否则,你们一毛钱都拿不到!”
说完,孙姨娘便带着自己的人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泼妇!乡野泼妇!”
林锦棠气得在后面直骂,“长姐,她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嚣张!”
林宸宸也是气得青筋直跳,想不到孙姨娘今天会这样强硬,真是要造反了!
“别怕!咱们回去先好好洗漱一下,然后我立刻去找祖母,一定让她好看!”
老太太最疼自己了,一定会好好惩罚孙姨娘的!
路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林锦棠还在抱怨,“讨厌,这回新买的衣服全废了!”
…
鱼跃阁。
一向耳聪目明的景冬老早就收到了消息,笑得合不拢嘴,“来了!来了!”
池挽秋一笑,“什么来了?”
“当然是孙姨娘那头终于闹起来了!我等了两天呢,可算没错过!听说表姑娘带着她那个妹妹外出归来,结果被孙姨娘泼了黑狗血!”
“也不知道那血到底是存了多久的,又黑又臭,表姑娘她们两个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被冻得直哆嗦!”
景春听得直皱眉,脑子里立刻浮现了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场面还真有点恶心恐怖,但却越听越想听。
景冬眉飞色舞地将孙姨娘骂的那些话都学了一遍,特别是那句“光着屁股拉磨——转圈丢人!”
她今天竟还学了句歇后语!
景春斥责:“夫人面前,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粗鄙之语做什么?”
景冬不服气:“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关键是,她觉得孙姨娘这件事真是办得大快人心!
谁让那表姑娘每次在池挽秋面前,都仗着有老太太的偏宠,颐指气使的。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景春却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你没夸张?我以前可从没见孙姨娘敢在陆家这么硬气过!”
池挽秋却一笑,淡淡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陆鲲常年在外,她没有人撑腰做主,自然是处处小心,能忍则忍!如今可以做主的人回来了,说话行事自然也有了底气!”
特别是前一阵子,陆家粮行被罚款时,陆承恩只顾着说风凉话,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大房那边忍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发作的时候!
竟春道:“既然事情已经闹起来了,夫人等下要如何处理?”
身为当家主母,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能轻易袖手。
可池挽秋这次却摇了摇头,“今天的事非同以往,我若是去了也只会惹一身腥,就当作什么都不知。”
反正那册子上的款项又不是她划去的。
景冬听得还有些迷糊。
景春却是已经明白了,笑嘻嘻道:“那等下若是浣溪楼的人来找您,我就说您病了!”
池挽秋点头。
现在这个局面,自己这个主母最好做个睁眼瞎,全看老太太那边的意思了。
…
泰安苑。
林宸宸自从进来后便哭哭啼啼,“那孙姨娘是疯了吗?大冬天的,居然用黑狗血泼我,这不是咒我吗?我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心思何其歹毒!”
“而且锦棠也在呢,这回当着亲戚的面,咱们陆家可是丢了大人!祖母,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老太太安慰了她一阵,然后又叫来府医请脉。
确定孩子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宸宸啊,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就不要操心了!来人,赶紧把表姑娘送回去,别再让人惊了她!”
林宸宸满脸讶然,“祖母,你还没说怎么处置那个孙姨娘呢!难道要我白白受这份委屈吗?”
然而,陆老夫人面上轻描淡写,“一点小事而已,何必弄得满城风雨?”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老太太面上虽然笑着,可语气已经强硬了起来,“这事也怪你自己,若是你安安分地待在自己院子里,她还能冲进去用黑狗血泼你不成?她怎么不去泼别人?”
林宸宸直接震惊了,这件事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祖母怎么还怪到她头上了?
还话里话外的责怪自己不安分,莫不是自己现在嫁进陆家做人妇,和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地位不一样了?
她没办法,最后只能悻悻离开。
她刚一走,老太太这边立刻就沉下了脸,叫来刘妈妈,将今天发生的事又仔细询问了一遍。
特别是孙姨娘说的那些话。
“老夫人,老奴也觉得孙姨娘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定是仗着大爷回来有人撑腰,这才变得跋扈起来,您这次若不给她一个教训,日后定会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刘妈妈还以为老太太是担心林宸宸哭诉的话夸张了,所以多加了两句自己的看法。
然而,老太太却是突然疲惫的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今天的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为何?”
“你把孙姨娘最后的那段话再说一遍。”
“好像是说二房的人,以后不管要买什么,必须先到她那打招呼,否则一毛钱都拿不到!”刘妈妈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这不就是说的赌气的话吗?”
老太太冷笑一声,“你觉得要是没有陆鲲点头,她敢这么说?”
刘妈妈琢磨了下,却突然觉得心头一惊,“您的意思是,孙姨娘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大爷的吩咐?”
老太太:“前面那些浑话是孙姨娘自己为了出口气,关键就在这最后一句!”
“看来,是大房那边已经彻底和二房离心了!”
刘妈妈吓了一跳,“怎么能?到底是血脉之亲,大爷他不会这么绝情的吧?”
老太太长叹一声,揉着自己又胀又疼的太阳穴道:“其实,老大这些年做的事情已经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