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鲲将自己在蝗灾后趁机哄抬粮价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陆承恩。
“大伯,此乃奸商所为,祖父在世时最痛恨这种做法了!”陆承恩立刻义正言辞地斥责。
“我知道,但我也没办法,之前为了拿下南郊那片耕地白花了几百万两的银子,我必须抓紧时间让手中的现金回流!”
说到底,陆鲲还是介意陆承恩和老太太擅自动了南郊耕地的事。
若是那片地还在自己手里,他会像现在这么被动吗?
但陆承恩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抱怨道:“粮食乃是民生根本,户部那边我又没有熟人!而且因为磊哥儿的事,秦家人一直在朝堂上紧咬着我不放!”
陆鲲一听,顿时就火了,“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吧?”
陆承恩道:“不是我不肯帮忙,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都是因为上次磊哥儿闯的祸!”
陆鲲冷笑一声,“你这些年在官场上疏通关系的花费可都是我供着的,没有我,你以为你能平步青云?这次粮铺被罚款的事你要是不解决,咱们陆家都得变卖店铺,这个年都过不去!”
“现在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的官职重要?”陆承恩听他口中提钱提个没完就心烦,“大伯,反正我现在是没那个本事,根本管不了粮铺的罚款,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陆鲲没想到陆承恩这么绝情,哪怕他是说尽量试着找人说情都行啊?
他还想再商量一下,可陆承恩此时已经是侧开身子,微微闭眼,一副不愿多谈的架势。
陆鲲气得一甩袖子,直接从栖凉院出来了,等回到自己房间后大发雷霆。
这些年,他为整个陆家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经商必须四处走动,风吹日晒不说,路上还有危险!
他的正室夫人便是在一次走商时被劫匪杀死的,就连刚出生的孩子都夭折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他这边是大房,可磊哥儿和澜姐儿却比二房的陆承恩年纪小很多的原因之一。
就连他自己,也已经有二年都没在家里过年了!
老太太那边又总是偏心二房的人。
今日,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二房的人帮忙摆平一点生意场上的事情罢了,居然就被一个小辈当场撅了面子,真是让人伤心!
那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这时,管家过来了,手里拿着报账的单子。
在察觉屋中氛围不对的时候,正犹豫着要不要往里进。
“又有什么事儿?”陆鲲怒问。
管家小心翼翼地进来,“大少爷前些日子找修先生看病,有一部分尾款还没结,所以…”
陆鲲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报账单子,“所以又是来要钱的?”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何要帮陆承恩将那位西戎国的名医请回来呢?
陆鲲低头看了一眼尾款的数额后,立刻骂道:“这帮看病的比劫道的都黑,银子也太好赚了吧?”
管家面色为难,“大爷,那这笔钱…”
陆鲲面色铁青,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二房的人不帮自己解决,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过来找自己要银子?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浮现一丝无情,但面上却对管家笑道:
“你先回去吧,我和那位修先生认识,过两天会亲自派人把尾款给他送过去!”
管家不疑有他,立刻退下。
他却不知道,他的这一行为着实坑惨了陆承恩!
…
又过了一天。
池挽秋终于等到那位修先生有空了,她早早便乘坐马车出了门。
一路上,景冬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这几天外面的见闻。
“少夫人,这一次咱们云华粮行可是出了风头,不仅带头稳定了粮价,还在城外开设粥铺、救济流民!”
池挽秋笑着撩起车帘向外扫一眼,却是皱眉,“可我瞧着咱们店铺门前怎么还有那么长的队伍在排着?”
粮价既已稳定,大家应该不会再急着囤粮才是啊?
景冬却笑道:“百姓知道云华粮行在城外救济灾民,都尽量到咱们这里买米面粮油,觉得自己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池挽秋这才恍然,百姓们的心思最单纯,但也最懂感恩。
大家求得都很简单,无非是一口饱饭。
看着同胞们受苦,都愿意力所能及的帮忙!
很快,马车到了修先生所住的客栈门前。
在下马车后,池挽秋特意扫了眼旁边,发现有两匹系着白色铃铛的枣红马,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客栈二楼上。
一身僧衣的修道安正坐在那里发愁。
自从上次在慈幼局外见过那个少年后,他找了对方许久,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也别太急了!”绿衣公子劝着,“咱们现在人手毕竟有限,京都这么大,根本不好找!”
“当时匆匆一面,只觉得他长得像,根本没有机会具体询问啊!”修道安懊恼自己为何没拦住对方。
绿衣公子倒不像他那般着急,还有心思逗弄一旁鱼缸里的金鱼,“找到了又如何?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太后为何突然要找那个孩子,明明十多年前就已经从宫里送出去了,就当他从来不存在,不好吗?”
修道安不说话了。
其实太后那边的态度也有些耐人寻味,虽然让自己过来找,但却没有说要将人带回去。
可能更多的是想知道,那孩子现在过得好不好吧!
这时,有下人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先生,陆夫人过来了,想请您过去看病!”
修道安这才想起,昨天对方就给自己下了拜帖,但却摇了摇头,“请她离开吧,我现在没有精力!”
自己肯去给陆承恩看病,那是因为之前欠了陆鲲一个人情。
现在人情已经还清,他不想再与陆家人有过多的纠葛。
下人见他摇头,便立刻下楼回绝了对方的请求。
这时,一直站在窗边的绿衣公子用扇子戳了戳修道安。
“你快过来,看看楼下的那位夫人,是不是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