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的人都惜才。
“残忍?”
陆九渊低声重复着这个词,道:“那是他心眼儿坏,这些可能是报应吧!”
池挽秋并未深想陆九渊为何会这样说,不怎么认同道:“还是残忍了些!”
陆九渊若有所思地记下她的话。
原来,池挽秋不喜欢残忍狡猾的。
大不了,自己做的事不告诉她就是了!
两人说着,正穿过后花园,便瞧见有几个下人正围着那棵楠树,挥着手中的斧头砍着。
陆九渊顿足观看。
池挽秋见他停下,也侧眸看去,“怎么了?”
“以前到了这个季节,磊少爷都会命令我爬到楠树上,给他摘果子吃,每次下来后,我的手上都会被那荆棘划上许多小口子。”陆九渊追忆道。
他当时心里就在诅咒,希望陆家赶紧砍了这棵破树,自己就不用遭罪了。
如今,树真的被砍了,他好像并没有觉得多么畅快。
“手。”池挽秋道。
陆九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听从她的指令,将两只手伸出。
他的手这两年保养得很好,骨节分明,又因长期握笔显得十分修长。
但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之前被荆棘刮过的伤痕。
很浅,但很多道。
这是这么久以来,陆九渊第一次主动提及往事。
池挽秋心里一酸,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很疼吧?”
陆九渊将她的关切看在眼里,很高兴,“早就不疼了!”
他本来还因为今天秦遥的事有些不痛快,现在却是一扫之前的憋闷。
“少夫人等下还要去请大夫给师父看腿伤吧?那我不耽误你,先回去了!”陆九渊道。
池挽秋点点头,和他分开后回了鱼跃阁。
池倚风也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见她进来后,特意扫了一眼她身后。
池挽秋怕耽误正事,换了一套出门的衣服,便打算去和陆承恩会合了。
然而,景冬突然进来汇报,“少夫人,刘伯来了,说有急事!”
“先请进来吧!”
池挽秋不解,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很快,刘伯风尘仆仆地进来,“少夫人,咱们在其他小县城的储备粮食都已经运到了,包括南郊耕地收下的第一批粮食,就等您过去了!”
池挽秋微微震惊,“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她之前联合城中其他小粮商,勉强稳住了粮价。
但大家手里的粮食毕竟有限,现在急需池挽秋的这批粮食进入市场,才能彻底稳定粮价。
之所以需要池挽秋亲自过去,是因为这批粮食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过城门的时候,守城之人是需要报备的。
她这个真正的东家要带着相关文件去签字。
池挽秋当然知道这些流程,不过,不是说粮食明天才到吗?
刘伯神色有些复杂,“现在城内百姓都因粮价起伏而烦躁不安,我便吩咐伙计们路上别偷懒,尽快赶回来,他们这几日马不停蹄,晚上都没怎么休息,这才将粮食提前一天送到!”
有这样忠心尽责的伙计可是好事。
池挽秋当然不会说什么,等人回来后还要大大奖赏。
只是,她现在正要去请修先生看病啊!
“怎么事情这么巧,都凑到一起了?”池挽秋顿时犯愁。
那位修先生此次来京后本就行踪不定,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今天可是难得留出时间过来出诊,千万不能错过了!
池倚风在旁边坐着,虽然不知道池挽秋具体是要做什么,但也听了一耳朵。
“挽秋,民生大事要紧,你有事就先去忙!请大夫的事情不是还有陆承恩吗?”
池挽秋想了想,现在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了。
于是,她去了栖凉院。
陆承恩此时也正要更衣准备出门。
“将军,我店铺里突然出了一点急事要处理,可能要辛苦你一个人去请修先生了!”池挽秋道。
“那你去忙,我一个人就够了!”
陆承恩点头,本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将军,我就是怕时间赶不上才特意让二叔早早来陆家等着,等下你最好也将时间多留出些,宁可咱们等人家,也别错过了!”
池挽秋像嘱咐小孩办事一样,事无巨细地提醒。
陆承恩见她这样不放心,失笑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放心,绝不会耽误二叔看腿伤的!”
有了他的再三保证,池挽秋终于是放心了,跟着刘伯等人出城去。
…
直到天边的晚霞出现,池挽秋才满头是汗地回来。
那批粮食终于是全都安全运进城!
进门前,她特意扫了一眼旁边的马车。
池家的马车还在,说明池倚风还在。
也不知道二叔的腿伤怎么样了!
那位修先生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
听说,对方出诊医治的费用很高。
池挽秋都已经打算好了,此次卖粮能挣下一笔不小的财富,到时自己来出这笔费用也是没问题的。
等进了陆府后,她下意识和身旁的小厮打听,“那位修先生来看过后,都说了些什么?我二叔的腿还能站起来吗?”
被问到的小厮面露困惑,“大少爷也是刚回来,可身边并没有什么修先生跟着啊?”
池挽秋脚步一顿,“没有?”
怎么会呢?自己走的时候陆承恩都已经准备换衣服出门了啊!
“将军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泰安苑!”
池挽秋步履急切,抱怨道:“这个陆承恩到底在干什么?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一旁的景冬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夫人别急,也可能是什么事耽误了!”
话虽如此,但池挽秋的一颗心仍是悬着。
她刚到泰安苑,还未等进去,便遇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孙姨娘。
“磊哥儿吃了止痛药虽然不疼了,可高烧却又退不下去了,那位修先生还没来吗?”
池挽秋无奈摇头,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屋中,老太太端坐在上面,眉毛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陆承恩坐在一旁,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显然是和池挽秋、孙姨娘等人,前后脚刚到。
孙姨娘特意扫了一圈儿屋子,“大少爷,你不是去请修先生了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