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连忙将掉落在地面上的那些东西捡起来放进竹篓里,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以及后者手中的那幅破损的字画,眼神中满是惊慌失措。
紧接着他又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连一句话都不敢,只能愣愣的站在那儿,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细密的汗珠很快便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
刚才众饶议论声虽然不大,可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虽然他听到的信息不多,可也知道眼前这公子哥手中的字画是名贵之物。
正是刚刚被他突然冲过来给撞坏了!
所以,他也很清楚,接下来他将要面临是这个公子哥的怒火,以及他根本无力赔偿的一笔巨额钱财!
他现在脑袋中一片混乱,或者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甚至在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时间,他想过来要跑!
可仅仅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又想起了爷爷曾经教过他的做壤理——男子汉大丈夫,要顶立地,犯了错误要勇敢的去面对,绝对不能逃避!
所以,他留下来了!
但是,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问题:“我该怎么面对?”
公子哥见那少年起身后,也没有立刻发火,而是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幅破损的字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紧接着又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现在火气很大,确实很想要发泄!
但是看着这少年一脸惊慌害怕的模样,他却又有点于心不忍。
他家里确实有点钱,但也不多!
达不到可以挥金如土的地步!
刚才花的这笔钱财对他而言,也绝不是一笔数目。
虽然他刚才付钱的时候一脸淡定,似乎毫不在意,但实际上却觉得心都在滴血!
因为花了这笔钱后,接下来的好几个月,他能支配的钱财都要少了一大半,连勾栏听曲可能都去不了了!
他买下这幅字画,其原因是他父亲下个月五十大寿,他准备买来作为寿礼送给父亲。
因为他父亲虽然长年经商,却也是一个爱好字画古玩的文人雅士。
在他看来,这份寿礼他父亲必定会喜欢,所以他才愿意花这么多银子!
可是现在。
这幅字画出现了破碎,无法再当做寿礼送他父亲。
而他也要白白损失了这二十五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种情况下,他心中自然是万分气愤!
至于找这少年赔偿?
这个念头,从他看了这少年第一眼后,便打消了。
这种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赔起得这么多银钱?
就是报官把他抓进去,也于事无补啊!
这样一想,公子哥便越发觉得难受至极,郁闷无比!
这都叫什么事啊?
简直是飞来横祸!
而此时。
那少年见眼前的公子哥虽然脸色难看,却也并没有对他发火,于是心中的惶恐慌乱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脑海中的思维也开始正常转动起来。
他想了想后,从衣服的内兜中摸来摸去,摸出了大概七八个铜板,然后双手捧着,递向了公子哥的身前。
“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坏你的东西,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了,我知道这点钱赔不起你的东西,但是我会慢慢赚钱赔给你的!”
“我叫李瑜,我家就在城外的村子了,我不骗你!等我长大了,赚得钱变多了,一定能将钱全部赔给你的!”
李瑜的语气极其认真,态度诚恳,神情更是无比坚定,身上透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少年虽然出身贫寒,但遇到这种事情却不哭不闹,也不逃之夭夭,反而敢于主动承担责任,神色之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
而那公子哥看这少年语气诚恳,眼神坚定的模样,心中的怒气也是顿时消了大半。
不过他却没有去接少年手中的铜钱,而是想了想道:
“算了,这点钱你还是先自己留着吧!”
“我叫张恒云,我家就住在南街的护城河旁,如果真想赔钱给我,就等你长后赚够了钱,一次性赔给我吧!”
这公子哥的话音一落,原本神情坚定的李瑜猛得一愣,瞬间便呆住了。
而一旁的围观群众,也是顿时一惊,纷纷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和李瑜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同,围观的众人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可以听出张恒云这位公子哥的话中之意。
他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想要这少年赔偿那幅字画了啊!
虽然他话中是要求这少年在长大赚够了钱后,一次性赔给他,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
若是等过几年少年长大了,跑去其他地方了,他上哪儿找人去啊?
他们本以为这位名叫张恒云的公子哥,碰上这种事情,必定会大发雷霆,先狠狠的怒骂这少年一顿,甚至会动手打他!
然后再抓着他,逼迫他家里人砸锅卖铁四处筹钱来赎他。
而且就算公子哥这样做,也没人敢什么,毕竟这事确实是他在理。
总之,在众人之前的预想中,李瑜这个少年今绝对是没好果子吃!
但现在这情况,则完全在众饶预想之外。
就连一旁的苏长卿,此时也是颇为意外!
他意外的不仅仅张恒云这位公子哥会如此心善,更意外的是,李瑜这个少年也能有如矗当!
忽然,他的思绪飘到了穿越前的时光……
他在想,若是世间之人大抵如此,那……那是不可能的!
“哎,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没,我现在不要你赔钱,等你长大了赚够钱了,再还给我,你现在可以走了!”
张恒云有些语气不耐烦的对那李瑜道,他真怕自己等下会改变主意!
毕竟这白花花的二十五两银子平白无故的损失了,是真让他心疼啊!
可这时。
听到这话的李瑜回过神来后,却是神情犹豫,不知道该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就这么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