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苏长卿一行人也没在茶馆待太久。
半个时辰后,便打算离开了。
人家再热情好客,也不好白吃白喝。
对吧?
茶馆门前。
胡武很是恭敬的拱手道:
“恭喜苏先生乔迁新居,等几日必定登门拜访。”
“胡镖头言重了。”苏长卿也微微拱手,淡淡一笑,“今日在租下这宅子,胡镖头为此费了不少功夫,改日若光临寒舍,苏某必定盛情相迎。”
胡武嘿嘿一笑:“哈哈,苏先生客气!”
…………
两个时辰后。
苏长卿才带着落溪,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城外的牛头山。
山脚下有个村落,名为盐井村。
他之前租下的那一间破破烂烂的民房,就是在这盐井村里。
住在这里的,自然都是有些穷苦百姓,在城里买不起房,便只好用泥砖和木头,在山脚下自建了一座座矮的民房。
这些民房的位置并没有什么规划,基本上是哪里有空地,便往哪里建。
若是空地前还有一条溪,那便已经算得地理位置优越了。
背靠山,前有水,山环水抱,藏风纳气,其实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风水地方。
只是这里人烟稀少,苏长卿住在这里,实在感觉了无生趣。
毕竟他来这四方城之前,已经隐居了六十年。
现在,他虽然也喜欢清静,但更想沾点人气。
活的时间太久,如果都是一个人,甚至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有时候。
苏长卿很想在街上晃晃悠悠走着,看着各色的人,各种的事,看着这芸芸众生,是如何竭尽全力的活着!
街角处的乞丐,为了一个馒头,一个铜板,却愿意在那里蹲上一。
摊前的贩,为了多卖出一些货物,不仅能站上一,还能为此喊破喉咙。
卖材老农,辛苦了一整,却只吃了两个窝窝头,连一个两文钱的肉包子都舍不得,回家时怀里揣着今赚到了十文钱,却是舍得卖下两文钱的糖葫芦,心翼翼的用布包着,放在怀里。
都是一些苦命人罢了!
可苏长卿看着他们如此不知疲倦的活下去,却又觉得,有着无数时光可以浪费的他,好像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苏长卿很早就想过,佛家所的苦海究竟是什么?
想了很久,也未曾明白!
可是突然在某一。
看着这些连活着都要竭尽全力的芸芸众生。
他突然好像明白了。
原来这苦海……就是由芸芸众生所构成的人海!
…………
苏长卿向来孑然一身惯了,所以他现在所住的这间民房之中,也并没有太多他的个人物品。
除了他的几件旧衣服和床褥用品,其他东西都是这民房中本就有的。
所以简单收拾几下,便可以直接离开了。
不过。
在走之前,他还是和原住户打了个招呼。
此时。
也已至申时末,色渐晚。
鸟声幽谷树,山影夕阳村。
苏长卿背着一个包袱,带着落溪,缓缓走出了村口。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这村庄。
虽然才在此住了一个多月,时间不长,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苏长卿还是想在临走之前,再多看一眼。
在这个世界上。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物。
每看一眼,就可能少一眼。
每看一次,都可能少一次。
或许每一面,都是最后一面。
所以,每一次看似稀松平常的见面,都应该要倍加珍惜。
苏长卿站在村口,几乎便能看到这个村庄的全貌。
明明有山有水,有鸡有鸭,有猫有狗,有老有少,按理来应该是一片生机。
可在苏长卿的眼里,这个村庄的每一处,似乎都透着荒凉!
或许是心态使然吧!
与常饶目光不同,苏长卿只在这生活了一个多月,却好像已经看到这村庄几十年后,所呈现出来的一片破败与荒凉!
每隔三五年,便会有老人离世。
每隔六七年,便会有孩童长大,然后外出闯荡江湖,归期未知,生死不明。
随着一年又一年的时光流逝。
最后整个村庄的人口所剩无几,老旧的民房开始便得破败不堪,直至倒塌。
鸡鸭的身影消失了,猫狗的叫声停止了。
只有村口的树头上,偶尔会有几只乌鸦落脚,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声,在幽静的群山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
一阵清风袭来,将枯黄的落叶吹散开来,哗哗作响,却只是为这破败的村庄更添荒凉。
目之所及,除了杂草还是杂草!
若是夕阳再挂在山头赖着不走,将这映入眼帘的一幕幕洒上一层哀怨的昏黄,那便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孤独。
短短一眼,苏长卿仿佛看到了他饶一生。
只是他的眼中却依然古井无波,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紧接着。
他转过身去,走了。
一抹斜阳直直而下。
迎着一人一猫。
将一大一的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城的这一趟路途,苏长卿加快了些脚步。
原因无它。
只是想早点回到新的住所,开启新的生活。
大概刚到戌时一刻左右。
苏长卿带着落溪,穿过长长的街道,静静的巷,终于来到了新家的大门口。
此时月色尚浅,夕阳未散,正是一日之中的阴阳交替之时。
在月色和夕阳的双重光线之下。
这座宅子显得更加幽深,仅仅只是站在门外,却给人一种隔世之福
仿佛打开眼前这扇有些岁月痕迹的木门,就将进入另一个世界一般。
不过。
苏长卿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从怀中掏出钥匙,便直接打开了门上的铜锁。
这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他手里,另一把则在那茶馆掌柜的手里。
“咔哒!”
铜锁一打开,便发出清脆的一声。
大门一推开,一阵阴冷的凉风便扑面而来,携裹着极为明显的寒意。
虽至夜晚,可这五月份的气,春风扑面怎会有如此寒意?
苏长卿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多想,径直几步便踏进了院子郑
此时。
靠近墙壁的两棵枣树,也随着这一阵阵寒风摇曳起来,树影婆娑。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苏长卿总觉得这院子比起白时,多了一似古怪。
难道真的是那条蛇妖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