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我来看你了

静谧的空间突然发出吱呀一声响,我连忙抬头,秦彻的病房门在我眼前阖上,而在阖上之前,我看到一片熟悉的裙角。

那扇将我和秦彻隔绝开来的门没有再向之前那样紧紧阖住,而是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

秦老爷子和秦越泽也走了,秦太太出来送人,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面目仍然冷的能把我冻僵,先前的嘲讽和不屑却是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我和李诚说的那些话的原因。

透过那条缝隙,我看到秦彻安静的躺着,虽说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但至少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就可以片刻的心安。

我太担心了,李诚无奈带我去主治医生那里询问秦彻的病情。

医生是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午男性,听见敲门声,喊了声进,我轻轻的推门进入,他抬起头极其严肃的说有事找管床大夫,他现在很忙,没有时间接待我。

李诚适时的从走进门,笑嘻嘻的叫了声什么叔叔。主治医生的态度瞬间发生二百七十度改变,亲切得仿佛是李诚的亲叔叔,开心的不得了。

知道我们是来打秦彻的病情,他拿出一本病历,一点点的给我们讲解。

医用术语我听不太懂,经过医生的解释,我终于确信——秦彻的伤口又多又深,其中三处已经见了骨头,最严重的一条伤口里边埋有三块玻璃碎片,好在送医及时,现在已无大碍。

至于他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他也很困惑,按理说秦彻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那点伤不至于晕这么多天都不醒。之所以没有醒,现在也只能分析是他自己不愿醒。

医生的话让我亦喜亦忧。

喜的是二二他没有生命危险。

忧的是不知如何才能让他愿意醒来。

下午查房,护士长不赞同的批评了我,要我首先照顾好自己,尽早康复,再去照顾别人,否则就是本末倒置。

当我要求再去秦彻病房前守着时,李诚强烈拒绝,要我必须睡午觉,否则别想出门。

我身上的伤算不上太重,只是流血过多,身体发虚,需要多休息和补充营养。

李诚不许我出去,只能躺在病床上生闷气,躺了一会儿居然没出息的当真睡着了。

正睡得舒服,突然被人大力的拍打惊醒,睁眼一看,李诚激动得双眼冒光,嘴唇都在微微的哆嗦。

“太阳黑子爆炸了吗,激动成这样?”我还有些朦胧的睡意,话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

“比黑子爆炸还要激动人心,起来,你快点起床。”

言罢,他不由分说的跑出去找护士申请轮椅,风风火火的样子,活像只被燎了尾巴的猴子。

直到我坐上轮椅,被他在走廊里推得快要起飞时方才知道,他要带我去看秦彻。

可是,秦彻他妈那么讨厌我,不会同意的吧。

不等我问出口,李诚喜滋滋的说,“韩阿姨十分钟前离开了,据我的可靠情报,秦氏公司有大事发生,恐怕要开上几天几夜的大会,韩阿姨和秦叔叔作为项目发起人,必须全程参与。所以梧桐同学,属于我们的好日子来啦!”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我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小心脏扑扑的蹦,兴奋的眼泪汪汪-马上就可以看到秦彻啦,太好啦,哈哈。

秦彻在九楼,我在七楼,李诚的速度很快,电梯的速度也不慢,我却仍然觉得慢得要死,只恨自己没有修炼过瞬移术,不能马上出现在秦彻病床前。

原来急于见到一个人的心情,竟是如此的迫切。

当病房的门被李诚轻轻推开,那个修长的人影映入眼帘时,我的心率几乎快要超出我的承受范围,耳朵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几天不见,秦彻瘦了,原本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清晰深邃,眼窝有些下陷,本该红润的唇角泛着青灰之色。

病床周围摆着好几个医疗设备,每个上边都有彩色的线条跳动,李诚说那是监测秦彻生命体征的,现在那些数据都是正常范围,这说明秦彻的身体机能是没有问题的,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变相认证医生的那些话都是真实的。

秦彻的左手上扎着留置针头,透明的液体匀速滴落,再一点点的输入他的血管之中。右手一半盖在被子里,一半暴露在空气中,本就白皙的肌肤因为长时间的卧床,看上去有些发青。

他的神态很安详,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就像正在熟睡一样。

其实他的五官和小时候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尤其是这样睡着时,和若干年前趴在栅栏上,臭屁的要我叫二哥哥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看到他,我就仿佛看到当年傲娇又别扭的小毛头,皱着小小的眉头,一边不屑的说我和秦玉玩儿的游戏是哄三岁小孩子的,一边眼睛不住地朝我们这边溜,馋得快要流口水。

也是他,那个精雕细琢般的小小少年,勇敢地踏入水中,将我扶起,背着我,在起伏不平的小路上,趔趔趄趄的一直把我背回家。

那时秦玉做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他跟在后边戚戚哀哀地哭呢。

还有奶奶离开的那个深夜,我痛苦而无助的在医院走廊上呜咽,是他,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我面前,义无反顾的帮了我。

还有之后的许多次,每一次我面临困难孤苦无依时,他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帮助我、守护我。

秦彻,我是梧桐,我来看你了。

如果你真的瘫了或是残了,不要害怕,有我。你要记得,梧桐会永远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陪你,绝不放弃那种陪伴。

我在心里默默地和他说话,盯着他那长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因为只要我敢眨眼,泪水就一定会落下来。

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哭,万一他和我昏迷时一样,意识清楚只是睁不开眼睛,那样的话,他会着急的。

可是,当我握住他那露在被子外边的微凉的四根手指时,掌心真实的温度,让我忍了许久的泪水,就那么流了下来。

我真没用啊,只会哭。

“二二,还没睡够吗?快点醒来好不好?我想看到你眼睛里的万千星子,想看你灿烂的笑容。二二,阿彻,我是小乖,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如果听得到,你就动动右手的食指,我会感觉得到的。”

我低低地伏在病床上,将他沁凉的手背贴在我的眼睛上,让它感受那里温暖的湿润。